母亲李凤娘要把二女儿王小门嫁给黄牙柄,明天是黄道吉日,黄牙柄天一亮就来接人。
这是昨天晚上李凤娘打电话给王小户传达的最新指示。
一条骇人的指示。
对于李凤娘来讲,更加骇人的是,施工队进场了,但是不给钱人家不干活。再不给钱的话,施工队要撤场。
一旦撤场,不但楼盖不成,进场撤场的钱还要白白付出去几千块。
王小户要疯了:“咱们那个楼就不能缓一缓?”王小户只能哀求妈妈。
“那要缓到什么时候,要不你给个时间?”王妈妈倒也不是不说理。
“可我妹妹才十七岁!”
“你阿娘我十八岁的时候生了你。”
“那能比吗?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那个黄牙柄是什么样的人?又老又丑还是半个瞎子。”
王妈妈大怒,声音把手机震得“嗡嗡”地响。
“别给我提那个死鬼,他只给我留下三间草房和你们三个拖油瓶!你只看到人家又老又丑还是个残废,你没看到人家三层瓷砖红瓦的楼房四个轮子的小汽车,你更没看到人家给的十万块彩礼红通通的多厚实,你也没想到这十万块钱码到房基地上就是你弟弟的二层楼。什么样的人很重要吗?”
“可是阿娘,我妹妹的一生就这么毁了,她才十七岁。”
“哈哈……”王妈妈忽然笑了,笑得王小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老实说,你是不是嫉妒你妹妹?在我眼里,她从明天开始就可以住高楼坐轿车,桌上有酒肉兜里有钱花,这还不够幸福吗?非得像你一样一个月挣那几毛钱,被老板骂得像狗一样才叫幸福吗?你阿娘我先死不了,也瞎不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找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过什么样的快活生活!”
这是王小户出生以来鼓足勇气跟妈妈吵得最凶的一次,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这样的灵魂拷问不处在面临崩溃的生活重压下是无法触及的,王小户有压力,但跟妈妈比起来,显然她还是窝在母鸡翅膀底下的小鸡娃。
思前想后在床上翻滚了一夜,王小户一大早把曹小隼叫醒,乞求她请莫得王把她送回去。
“我不放心小门,她知道她的脾气。”王小户忧心忡忡地说道,“我预感要出大事儿!”
小门成绩不错,她的目标是上大学,而不是住在高楼里每天端着一碗肉对着那一嘴黄牙。
“小门会疯掉。”小户痛苦地说道,“甚至会……”她不敢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