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清晨笼罩在哀嚎遍野中。整个楼道里洗刷刷的水声,夹杂着上蹿下跳的抱怨痛斥。大家见面的第一声招呼从“你好”变成了“你还好吗”,相视苦笑,大有同病相怜的知己共鸣感。
人人耷拉着肩膀拎个脸盆子,好似土埋半截儿的将死之人,以一种摆烂的方式,安慰幼小忐忑的心灵。
我本想多睡一会儿,可大家都起了,加上那个斯文败类的张昊,一大清早就给我发消息,拍了各种器材照片,问我需要哪些,他好让人都搬到训练室。
宿舍的同胞即将奔赴“刑场”,校学生会会长热情似火,无论哪一条,我躺着都有深深地罪恶感。
我跟张昊说了一下大概的音乐器材,发消息告诉阿光先来试试手,并且抓紧到海川第七食堂吃“白食”。毕竟阿光租的那栋别墅里,多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日常就知道祸祸达哥。海川大学的餐食这么出名,也让他们感受一下。
我拿出了舒适的套装换上,一边的几个人还在那对着迷彩龇牙咧嘴。受罪也就算了,为什么不能保持美感呢?
胡晓曼依旧拿吃奶的劲扯着腰带,婀娜有致是她最后的尊严,勒得扯着嘴角直“嘶嘶”。
“别勒了,再勒都断了。”我打趣道。
“不行,这不是我的style!”胡晓曼咬牙切齿道。
“好了,应该好点了,”胡晓曼将目光从镜子前转向我,“我靠,你怎么还不换衣服,还穿着……”她一脸鄙视又连“啧”两声,“就这么一会儿,你还得臭美一下,海棠,怎么之前没看出来,你这么的……”
“啊哈”挑着眉装作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
我二郎腿儿一翘,双手撑着往后一靠,抬头挑衅地看着她,“接下来一个周,我都准备这么臭美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本周我就不去受这个罪了,毕竟我比较较弱。”随后我赶紧表现了一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残废模样。
胡晓曼几乎是弹射到我面前的,扯着我的肩膀可劲儿的摇晃,“快说,你用什么理由请了一个周的假,快告诉我,我也要用。”
见我不说话,急得眉毛都立起来了,“我请你吃饭,你快说!”
喷了我一脸的“热情”,刚画好的妆,又洗了一个脸。
这姐妹儿还当真了,就董磊那出奇制胜的教官,什么幌子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学生会帮我请的,让我去参加晚会的排练。”
胡晓曼一副恍然不明白的样子,噘着嘴扯着长长的音儿,“哦……”
“晚会的排练在晚上,李明泽学长说了,军训保持正常。”一旁的徐靖伦骤然开口,轻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一顾,好似我撒了一个可笑至极的谎言,轻而易举被她揭穿了。
有时候我在想徐靖伦这姑娘是怎么活下来的,脚上得安风火轮吧!要不然早就被打的半残不残了。属于一开口你绝对想揍她的那种。
不过我倒是不想跟她计较,不是我心胸宽阔,相反我睚眦必报。只是这种没营养的架,我懒得吵。拉上已经吹胡子瞪眼睛的胡晓曼和大家一起出了门。
路上校学生会的学姐发短信说军训请假申请单已经让相关人员签好字,还特别体贴地让我直接去第七餐厅门口拿,说是第七餐厅距离篮球场近,吃完早饭可以直接到篮球场给教官。
你看看,不愧是校学生会的优秀学生,海川之楷模,做起事来多周到!
到了那我才发现有个问题没考虑周全,要死的节奏。
这要是平常,五个男生站在餐厅门口那不就稀松平常的一事儿,虽然阿光他们,以阿光为首的确实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此时整个第七餐厅搞得跟批发市场似的,一水儿的迷彩,他们一行五个人就非常“鹤立鸡群”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了,这二傻子阿光大早上扛着一黑道大哥的墨镜,183公分的身高,此刻坐在第七餐厅门口右侧的一块大理石上,两条又直又修长的腿,一只踩在台阶上,一只随意的来回耷拉着。
其他四个人分散的站在阿光的两边,上下不同的台阶上分别站着两个人,各有各的造型,这整个一男团要出道啊,按下快门直接出道吧,连造型都不用刻意去设计了。
来来往往的人,不管是没吃的往里走的,还是吃完了往外走的,都不自觉地捎他们一眼,偷偷地瞄一眼,尤其是几个女生瞄了以后,抿着小嘴儿笑开了花的模样,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俨然公交车站放大版广告牌,散光加近视都不带看不见的。
见我走过来,阿光直接从大理石那里跳了下来,“你怎么才来,我都快饿死了。”
饿死你都算是清除一害了。
尔尔乐呵呵地笑着,“海棠,你们学校真挺大的,餐食据说不错。我们刚刚在餐厅门口等你的时候,本来还不怎么饿,香味飘出来,就有点儿扛不住了。”
我们正聊着的时候,周围好奇、欣赏、花痴……各种目光齐刷刷地涌过来,沈金凤径直进了餐厅,宋欣点头示意了一下,赶忙追上了沈金凤。
确实不能在外面逗留了,再继续站着,我们就是行走的杜莎夫人蜡像馆的雕像了,但不是艺术的雕像,是八卦的雕像。
进餐厅的时候,我一把扯下了阿光的墨镜,“现在又没太阳,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不觉得这样我很帅吗?”阿光一脸潇洒的甩了甩额前的刘海,自信满满地看着我,满脸堆笑。
我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目标直戳他的双眼,吓得他赶紧将脑袋缩回去。
“大家吃什么?”我们找到了两张连着空着的桌子坐了下来。
“我要吃豆浆油条。”达哥说。
“我要吃皮蛋瘦肉粥和馅饼,”阿远指着不远处的馅饼店窗口,“要牛肉馅的。”
“……我就吃三明治吧,一杯咖啡。”斌哥说。
果然还是那个自律的斌哥,一如既往地过着清汤寡水的吃草日子。
“走,尔尔,和我一起去,我知道你想吃的很多,自己去挑。”
尔尔站起来和我开心地往第一个窗口走去。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啊?”阿光一脸委屈。
“你?”我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吃什么。”
……
“区别这么大吗?”阿光转过头看着坐在两侧的其他人,想寻求一点安慰。
没想到阿远却说,“行了,别看了,尔尔一个人肯定端不了,起来去给我们端早餐去。”
阿光顿时石化了。
“没想到,我地位已然如此,你们都不爱我了。”边说边一只腿从后面迈了出来,倒退着离开了座位。
满脸哀怨,像个深闺怨妇,惹得那三个人捧腹大笑。
尔尔不愧是个吃货。从第一个窗口开始,各种鸡蛋饼、酱香饼、肉夹馍、麻糍麻花、鸡肉卷、年糕、云南米线、云吞面……他几乎是一个窗口都没落下,直接给我饭卡刷爆了。
我这才知道餐卡设立了单次的消费最高值,一是为了避免学生浪费,二是为了避免餐厅人员忙的时候输错价格。
“方兮尔,你是准备将这家食堂吃垮吗?”阿光左右两个盘子已经堆满,手指刚刚也让尔尔挂上了几个袋子,“喂猪都没你这个喂法儿!待会你要是吃不完,我铁定给你顺着嗓子眼儿通通塞进去!”
尔尔回头看着各种吃的堆得满满当当,对阿光的话充耳不闻,踮着脚望着还没到头的窗口,“那就这些吧,改天再来把剩下的吃一遍。”
学校10家餐厅,想要打一圈儿下来,也不是简单的事儿,这档期要是排下来,估计至少得到寒假了。
公益性质的学校食堂,吃饭的价格跟扶贫没差,我们五个人吃个早餐直接刷爆了卡。
壮举啊!
两张桌子差点溢出来,斌哥都想弃桌逃跑,直言千万别说认识他。
尔尔满不在乎的直面美食,直接忽视斌哥和达哥的鄙视眼神。尤其是跟着斌哥这个健身狂魔吃了几天“草”,他脸都快绿了。
只是他这么吃下去,估计会和他敲得架子鼓一般,成为最圆的一个桶了。
隔壁桌上的胡晓曼程她们也在埋头吃饭,胡晓曼偶尔会和我们这两桌聊上两句,程就跟禁了语一般,偶尔瞄过来一眼,又慌张的低下头,碗要是大点儿估计脸能埋进去。
胡晓曼她们吃得不多,估计是五个长得还行的老爷们儿坐在旁边,吃得略微矜持了些,没一会儿就说吃完了,要去篮球场集合了。
我跟着她们一起去送请假条,阿光扔下了筷子,直接跟着我跑了出来。
“不是,我就去送个请假条,你跟着干什么?”我有些不理解,“你在这和大家继续吃早餐,等我回来就好。”
他拿着一张餐巾纸擦着嘴,嘴里的米线还未咽下去,“我好奇,想去看看军训什么样子。”
……
又闹什么幺蛾子?
他见我不走,强行按着我的肩膀将我掰正了前进的方向,推着我向前走着,“走啦,我陪你不好嘛!”
不好,十分不好。走到哪儿我都跟个八卦风暴中心似的,我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