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间蕊见姬荀骓虽然和她喝了一杯,可始终没看她一眼,心里觉得无趣。
感觉到姬行尘又飞来一眼,心想再不能和姬行尘互动了,这次被他害惨了,他简直就是她和姬荀骓斗争路上的大累赘,她赶紧低下头,和太后一样埋头苦吃。
乐宗放下酒盏,忽然想起韩曾来,一拍桌子,“哎呀!今天应该把韩曾叫来的,他即兴诗写得很好。”
纪间蕊听说了韩曾在玉京的窘境,想帮他一把,恍然大悟,“哥哥,原来这个世上还有韩曾这个人啊。”
乐宗:“……”
姬荀骓:“……”
姬行尘:“……”
乐宗道:“妹妹取笑吾,是吾召他来京城的,又怎么会忘呢?一则事情太多,能分担的人不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要去江南道自我放逐了吗?”
姬荀骓:“……”
“二则呢,诗品不完全代表人品。他人虽然来了,不是应该好好观察一下嘛。你当玉京那么好来的,不在大染缸里染上一染,再多磨砺磨砺,根本就看不出本色来。”
“那哥哥现在把他召来也不迟啊,在场中人,除了哥哥,也没有在作诗方面惊才绝艳的人了,哥哥一个人作诗有什么意思。”
“……”
什么意思。姬荀骓想,在场中人是指他吗,说他不惊才绝艳?写十二首酸诗就惊才绝艳啦?
“……”
姬行尘想,学习就是进步,回府找个高人,要像小医官那么高明的等级,好好学,刻苦练,争取写几首好诗,在玉京诗圈里占个一席之地,让纪间蕊刮目相见。
乐宗道:“直接把他叫来,太儿戏了。吾至少应该和他先见上一面,说会话。觐见君王,本来就让人压力很大,更何况今天还不止吾一个,我们这么多人坐在这儿呢。光是一个韩王,就能把人吓得不轻。”
“……”
姬荀骓呐呐地说:“陛下又取笑臣,臣温文尔雅,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姬荀骓虽然优点很多,但和“温文尔雅”真是搭不上边,大家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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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吃着桔子。
韩曾的面容,浮现在她眼前。
眉浓、唇丰、眼神明亮。
脸的轮廓一笔就是一笔,峻直分明。
先帝驾崩,她成为太后,还是第一次遇到那样的眼神。
尽管从姿态上,他仰视着她,可那不是看太后的眼神,而是看女子的眼神。
是韩曾的表情告诉她,他对自己眼前的女子有好奇,有猝不及防,甚至还有点向往……
她看了看身边的宋妈妈,宋妈妈朝她一点头。
她回过头来,心情像破碎的月光,折射在清浅的水上,微微的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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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道帷幕落了下来。
太后想,又要看演出?
下午她刚看了一出大曲,其实差不多就得了。
看这些,还不如看奏折来得有趣。
她很早就被先帝培养出看奏折的兴趣,奏折里有国家变迁,有故事人心,有风土人情。
只见来了一位年轻男子,抱着一面琵琶。
没过一会儿,她便放下手中的桔子,靠在椅背上仔细聆听。
这一曲她从不曾听过,和从前那些或辉煌的、或沉闷的,全然不一样。
它仿佛在呈现一种异域的风光,诉说那里的日出日落,一草一木,飞鸟山峦……
浪漫瑰丽,慷慨激昂。
一曲结束后,她问乐宗:“那是什么地方的风光?”
乐宗看太后的表情,就知道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