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荀骓从照花楼出来,没坐马车,去了惜花道。
这个时节,惜花道上的樱花,已经凋谢了大半。
他看见,有棵树下,站着一位佳人,正赏着樱花。
她微微仰着头,脖颈如玉,下颌如雪。
风一吹,小小的樱花瓣落下,有一瓣调皮地落在了她脸上,那一瞬她阖了眼,像一个心碎的梦。
人比樱花,还好看。
这么早,谁会来这里。
下一秒,姬荀骓就认出她来,除了纪间蕊,世上哪还有这般佳人。
他走过去,把自己身上的薄披风,穿在她身上。
纪间蕊略有抗拒,“我不冷。”
她的抗拒,虽不是一跺脚那种,可就是有种少女的娇憨。
姬荀骓给她系好带子,叮嘱道:“早上雾气大,湿气重,要多穿点。”
纪间蕊准备去田庄的,听姬行尘说起惜花道,特地绕过来看看。
惜花道还是老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
从前她姐姐姐夫常来,也常带着她。
他们两人走在前面,她一个人远远走在后面,这里看看,那里玩玩。
姐姐一转身,向她招手,让她跟上。姐夫也回了头,两个人站在那里等她。
她记忆里,站在樱花树下微笑,等着她的两个人,不是她的父亲母亲,而是她的姐姐姐夫。
纪间蕊这么正面对着他,姬荀骓才发现,她的耳垂上,只戴着一只坠子,小小的似水滴。另一只耳垂上,空荡荡的,正是她上次扔掉耳环的那边。
他想也没想,伸手去抚那只耳垂。
是她上次在宫里拿掉耳环的时候,势头太急,受伤了吗?
还是她讨厌他索要,干脆就不戴了。
或是她还在生气,甚至迁怒到戴耳环的事上来?
总之他不敢问,怕又惹恼了她。
虽然他们时时争吵,可有累的时候,更何况这真得是大清早。
万一他们又吵起来,他们到底是多爱争吵。
姬荀骓的指腹有些粗粝,这样揉着她的耳垂,更加有种存在感。
纪间蕊微不可察地将头微微一偏,发丝在他的手指上蹭了一蹭,一时之间,她竟舍不得离开。
可这里不比宫里,大清早的站在这里。她,纪间蕊,他,姬荀骓,被人看到了,传言将漫天飞遍。
她抓着他的胳膊,把它轻轻放下来。
神色有点不情不愿,落在姬荀骓的眼里,分明是撒娇的小意味。
姬荀骓注视着她,良久才道:“只戴一坠子,也好看。”
纪间蕊不愿想起那天他们争吵的情形,换了话题,“你怎么来了?”
“和人在照花楼谈点事情。”姬荀骓把落在她头发上的花瓣拣了去,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么早?”纪间蕊狐疑地看着他。
这个“早”字,姬荀骓有点受刺激,似笑非笑地注视她,“啊,就许你和姬行尘早,就不许我也早。
“……”
看来商氏回去,把事情都传开了。
她笑了笑,“当然可以,谁还能拦着韩王。”
姬荀骓又道:“日出确实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