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果实砸在他的后脑,落了下来。
他嘴角一弯,差点笑出声来。
这世间除了她,还有谁敢对他这样?
转头望去,梨花树上闪出一张明艳绝伦的面孔,冲他喊道:“孟暗,接住我。”
纪间蕊任性惯了,话音还没落,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
孟暗,是姬荀骓的字。
她去蜀中前,他被封韩王。
那时,她可是一口一个“韩王”和他告别的。
姬荀骓上一刻还沉浸在她恢复叫他“孟暗”的窃喜中,下一秒就变了神色,奔过去,唯恐她有任何闪失。
纪间蕊衣袂纷纷飞落,被他抱了满怀。
他默默地抱着她,默默地看着她,默默地将她飘逸在外的披帛,又拢了一拢收在怀中。
她双手搂着他的脖颈。
粉颈乌发,长眉侵入鬓角,眼波含嗔带笑。
杏黄色斜格长裙束在胸前,拖在脚踝。浅紫的纱衫笼罩,翠绿的披帛环绕。
衣衫上沾了梨花香,气息却是荔枝的芬芳。
姬荀骓似在一个梦里,抱紧了,怕她痛。一睁眼,又怕她消失不见。
他想问,她是否像他这样发疯的想着她?
不过,她难道还会缺一个像他这样的痴男苦苦惦记?
“孟暗,放我下来。”她的声音极其悦耳。
理智渐渐回转,姬荀骓本想说“舍得回来啦”,感到自己像个怨妇,把她轻轻放下,“回来啦。\"
两个人坐在树下。
这种风流妩媚的纱衫在本朝还没有盛行,只有非常入时的娘子才会这么穿。
一想到纪间蕊就这样在蜀中美得让人转不开眼,姬荀骓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在蜀中也穿得这么美艳?”
纪间蕊爽快地说:“我在蜀中穿男装,今天来文剑寺,想着孟暗也许会来,才特意穿成这样。一年多没见,孟暗想念我吗?”
她向来喜欢胡服窄袖的男装,原来是为了他才穿成这样。
姬荀骓心头涌上喜悦,他一向世故,世上唯有一个纪间蕊,能让他像山中的泉水一样天真的欢喜。
“孟暗是来找我的吗?”她偏着头问。
姬荀骓实话实说:“不知道你回来了,刚才在文剑寺附近,听到下山的香客们说到‘纪娘子’,我便走进来看看。”
纪间蕊有些惊讶,随即坦然,“郑三郎受大家的托付去蜀中接我,所以大家都知道我回来了。
昨晚刚到的,然后,他们在壮志楼给我接风,又大闹了一场。
卢长林摔断了腿,没能参加。今天一早,等在来文剑寺的路上。我以为孟暗知道呢。”
郑三郎、卢长林、大家、他们……
姬荀骓神色一暗,但也明白她不是炫耀。
她走到哪里,都令人众星捧月。
她在蜀中的动向,是他不让身边人禀告的。
真得不想知道!
但即便这样,那些空前盛况还是能传到他耳边。
听说某某和着雨声为她吹了一夜的笛,某某某又为她写了十二首诗,传回玉京,连今上读了,也拍案叫好。
看他不说话,纪间蕊递了一个荷包给他。
打开一看,是荔枝。不用她吩咐,他也知道,这是要他剥给她吃的意思。
她从来就这样,总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奴为婢,供她使唤。
他轻轻一笑,之前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取出两块手帕,一块先擦手,另一块留给他。
他剥得恰到好处,晶莹的果肉连着极小一圈果壳递给她。
等她吃去果肉,那小圈果壳和果核便可以放在另一块手帕里。
纪间蕊轻闲地看着他。
姬荀骓的手形很好看,手指修长,指甲浑圆,掌心则有些粗粝,是尊贵荣华和刀光剑影共同滋养出的一双手。
她称赞:“剥得真好,孟暗也常吃荔枝吗?”
姬荀骓淡淡回:“我从不吃荔枝。”
纪间蕊忍不住一笑,“手势这么熟练,看来是常为别人剥荔枝吧?”
笑容原本还挂在脸上,话一说完,便消失不见。
姬荀骓将手上一颗递到她唇边,她头一扭,赌气道:“不吃了,为别人剥过荔枝的人,我不想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