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脱胎(二)
张辰略作沉思,说道:“琳琅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商周时代的葬玉,而且这对玉蝉应该是西周早期的物件,你看这对玉蝉的眼睛,用的就是重环纹。”见宁琳琅头来疑惑的眼神,张辰指着玉蝉的眼部给她说道。
“重环纹始于商代,盛行于西周,这应该是重环纹演变过程中的雕刻手法,而玉蝉作为葬玉中的口含,最早也是出现在西周。而这对玉蝉的首次出土应该在北宋时期,然后于大约北宋末年或南宋初再次入葬,最后一次出土才到了清中期。这些能够从包浆和不同的盘玉手法痕迹看出来。”
宁琳琅听罢又仔细观察着手里的玉蝉,果然有不同的盘玩痕迹,看来这个师兄的眼力真的是超强啊。
张辰接着说道:“看来这尊坐像的主人还真是个行家,说不来还是个土夫子呢,一般人还真是很难找到这样的古玉,就算找到了也会不得其法而损毁了这样的宝贝。我看那天成元宝和贞观宝钱也应该是他掏出来的,说不定就是和这对玉蝉一起来的,这家伙还真是个能人啊。”可不是吗,能做假币的有普通人吗。
说完张辰就转身向卫生间走去,出来的时候双手端着一盆水,放在沙发前面的地上。
宁琳琅看着张辰端来一盆水,以为这家伙又要洗手,心里生起了一股小小的鄙视,这才进门多久啊,洗这么多次手。
董老看着张辰笑了笑,这个侄子的运气还真是好的没法说了第一次出手就得了王维的真迹,这次更是夸张,不但得了这一对绝世极品的玉蝉,还顺带着得了三枚母钱六枚样钱,不说那三枚母钱,就是那六枚样钱随便拿出一枚来都是钱王啊,上拍的话最少也得在五千万以上,而那几枚郢爰的价值更高。就凭着这些物件,就足以任何一个人笑傲收藏界了。
而这都是在收藏界说的,这对玉蝉也是因为收藏价值极高,才被用这样的掩饰手法保护起来。但那几枚铜钱,虽然在收藏价值上比不得那对玉蝉,但是在文物价值等方面却是无价之宝。
这古玩收藏行当,不单单是有眼力就够了的,运气也占着很重要的成分。要不为什么一些个眼力高绝的老专家,搞了一辈子文物研究,到头来手里却没有几件值得称道的物件呢。
而张辰则不同,照他这样的运气来看,只要他自己不败家,将来绝对能做到古玩界首屈一指的程度,而且张辰的各种条件都是优越的。
从小就受到他和张百川两人的悉心教导,自己肯学肯专研,天赋又高;财力方面更是不用考虑,作为李天平的中亚环球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从他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就已经是亿万富翁了,现在的中亚环球怕是有几十亿的规模了;再加上他极好的运气,可以说具备了一个收藏家所需要的一切条件。
虽然张辰是张百川的养子,但也等于是他们师兄弟五人唯一的也是共同的儿子。看着张辰,董老就开心的笑着,此子将来必定大放异彩啊。
见张辰把水放下,董老对宁琳琅说道:“琳琅,你外公不知道给你讲过没有,八国联军入侵京城,慈禧太后外逃时,在路上送给过追随皇室的军机大臣王文韶一块古玉。这对玉蝉应该比那块还好,你把它放进盆里看看。”
“西逃的路上,送给军机大臣的古玉,师父,您说的可是脱胎吗?”宁琳琅还真从宁爷那里听说过这事,但是脱胎实在是太难得了,几乎可以说是千年难得一见,而现在这两只玉蝉居然就是脱胎,而且比慈禧的那块极品脱胎还要好。这样的宝贝就在自己眼前被取了出来,自己是现场的见证人,一般人见都见不到的宝贝,就在自己手上?宁琳琅今天所受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现在都有点承受不过来了。
董老点头说是,宁琳琅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蝉,然后轻轻的放进盆中,直到玉蝉接触到盆底部,把手拿了出来,这可是脱胎啊,必须得千小心万小心的对待。
宁琳琅把手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干,就又一次被震撼了,眼睛睁得老大,嘴巴张得怕是能塞进两颗鸡蛋了,估计经过今天之后,很难再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感到震撼了。
只见那盆水已经倒进一碗鲜血般变的通红,像血一般的红,但不像血一样粘稠,依然是清澈见底的。红色的水面下,盆底就是那只殷红的玉蝉,被红色的水映的更红了,经过水面折射的光,照在玉蝉上面,那玉蝉表面竟微微的散出红色的光芒。
怪不得张辰刚刚说这对玉蝉出土好几次,第一次在北宋呢。这玉蝉是在入葬后千百年中,饱经尸体血、气浸入,然后出土;出土后又经由几代人盘玩上百年,受活人气息渗入养活了玉质;然后又入土、再出土,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才变成了现在的脱胎,千年难得一见。
如今这一对玉蝉都达到了脱胎的品质,怕是纵观上下五千年,也仅有这一对而已。就这样的宝物,说是无价之宝都有点说低了。
都说有很多人沉迷于古玩,有人想不通,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识过古玩真正的魅力。每一件古玩都代表着一段历史,沉淀着一种文化,讲述着一个故事,千万年的人类文明进程都可以在古玩上面表现出来。只是这些只有真正了解古玩的人才能明白,包括哪些依靠捣腾古玩赚钱的古玩商也不会懂得。
董老也是第一次见识脱胎,也被这神奇的一幕震撼了,没想到这样的宝贝就藏在一尊材质如此普通的坐像之中,看来不单单是人不可貌相,这古董也一样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