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转身看来,微微挑眉,问道:“首辅大人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谢玹一张俊脸冷若冰霜,嗓音沉沉道:“你平日行事荒唐也就算了,今日竟在宫中说你要娶温酒,你是不是疯了?”
谢珩脸上笑意瞬间淡去,不急不缓道:“我没疯。”
“谢珩,你……你简直寡廉鲜耻!”谢玹脸色黑如锅底,气得手都有点抖,“她曾是小五的妻,与人私奔毫无廉耻、满身铜臭庸俗至极!你身为长兄,不但不为小五惩戒她,竟然还要娶她,你怎么会、怎么能看上她这样的人?”
“住口!”谢珩看着眼前的愤怒至极的首辅大人,面色沉沉道:“谢玹,你口口声声讲廉耻道庸俗,何曾有半句讲过道理?你这些年读了那
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玹冷声道:“我讲的是纲纪伦常,句句在理,字字有道。”
他说完,越发气极,当即又道:“更何况,温酒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讲理有用吗?她就该被千刀万剐,以慰小五在天之灵。你身为长兄,如此行径简直不知所谓,糊涂至极!”
“这世上没有把人卖了就要人认命的道理。”谢珩怒极反笑,抬眸问道:“若换成是你被卖给别人做夫君,叫你活着的时候当牛做马,死了还得陪葬,你肯不肯认这命?”
谢玹顿了一下,眉头皱成了川字,“强词夺理!”
谢珩忽然笑了笑,缓缓道:“你我这一生都是今朝身困金玉笼,来日不知尸骨何人收,何必这样认死理?”
谢玹一时没说话。
谢珩又道:“温酒当初是被卖到我们家给小五冲喜的,若非要被活埋她用得着跑吗?你说她与孟乘云私奔,他两人至今以友相称,未行逾越之事,怎么就毫无廉耻了?”
他凝眸看着眼前的首辅大人,“你说她满身铜臭庸俗至极,这几年国库空虚大大小小的战事将士们既要打仗又要挨饿受冻,都是她牵头找商贾大户筹
钱筹粮源源不断地送到军营来吗,才有大晏今日之安定。”
他嗓音低沉,字字清晰地问道:“你告诉我,何为高雅?何为庸俗?纲纪伦常是用来把人逼到死路上的,还是约束已心,明辨是非?这世间对错究竟是谁人来定?”
谢玹被问的愣了愣,而后大怒道:“你、你简直鬼迷心窍、不可理喻!”
话声未落,年轻的首辅大人便拂袖而去。
这两兄弟吵得不可开交,廊下的侍卫和小厮侍女们都吓得脸色发白,纷纷低头退到了远处。
谢珩站在远处,冷冷一笑,无奈而悲伤。
整座府邸悄然无声,纵然居巍峨府邸雕栏玉砌,终究少了家人与共的欢乐与温情。
“你别这样笑……”温酒明知道谢珩看不见自己,也听不到她说的话,但还是想摸摸他的脸,同他说说话。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前世做了那么多事,吃了那么多苦,都有人默默地看在了眼里。
她没有白白付出,没有被这人间辜负。
终有一人,怜她命运坎坷,穿过那么多的流言与谩骂看到了她的好,为她争辩,哪怕身在困局,满手鲜血,也想着把她放在心尖,赠她星辰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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