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中香火鼎盛,叶知秋站在殿外看人来人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跪在神像面前的谢玹。
也不知道他在求什么,这么久都不出来。
她等得有些无聊,伸手接住了一片被狂风刮过来的竹叶,坐在门槛上闭着眼睛徐徐地吹着。
很是悠闲飞扬的曲调,是叶知秋从前在山寨的时候最喜欢的。
谢玹敬完香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叶知秋靠在门框上用竹叶吹曲,边上进进出出的年轻姑娘小媳妇频频侧目看她。
三公子站在她身后,一时也没有出声打扰,就这样静静听着曲音绕梁。
北风吹得两人衣袂飘然,叶知秋的长发凌乱飞扬有几缕拂过了三公子的手背。
谢玹垂眸看着面容平静的墨衣女子,前面是烟火人间滚滚红尘,身后是巍峨神殿香烟袅袅。
一道门槛,好似隔开了两个世界。
而他们,一个坐在门槛上,一个站在了门边。
咫尺之间。
有缕缕香烟萦绕周身,像千百条无形的线,将他们缠绕在了一起,偏偏烟雾无形,一触即散。
直至一曲终了,叶知秋才睁眼,一抬头就瞧见谢玹站在自己身边,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也不想地就问:“你好了怎么
也不叫我?”
“刚好。”谢玹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淡淡的。
他率先跨过门槛,“走吧,下山。”
“走。”叶知秋一边应声,一边顺手丢了竹叶,跟着他一道往外走。
下山这一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山脚下,叶知秋看见了栓马的棚子,才侧身朝谢玹抱拳道了声:“我的马在那边,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嗯。”谢玹微微颔首:“侯爷请便。”
从头到尾,客客气气。
没有半分从前那般动不动就训她,对她没好脸子的样子。
叶知秋心道果然是要有分寸些才行。
她转身快步走到马棚边上,将自个儿的爱驹牵出来,当即便翻身上马,拎着缰绳喊了声“驾”,马蹄踏雪即刻便飞驰而去了。
谢玹站在最底下的那层石阶上,看着她策马乘风而行,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如今倒真是说走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三公子负手望天。
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同叶知秋一道下山来。
他今儿个是乘老郡公的马车一道来的,小厮随从都没带,这会儿徐洪武还在同山上的老道喝茶,那马车也是郡公府的老仆栓的,他下山了也回不
去。
这会儿若是再上一趟山,也不一定能寻到老郡公,若是恰好他们一行人走了小路下来,两边刚刚好岔开了,三公子今日怕是要在此过夜了。
饶是谢玹这般老成持重的人,此刻也有点头疼自己忽然如同中了邪一般的举动。
他忍不住伸手扶额。
可就在此时,忽然听见远处马蹄飞踏而来,飞一般跃至阶前才堪堪勒绳止步。
谢玹抬头看去,只见墨发飞扬的叶知秋又出现在了眼前,扬眉问他:“首辅大人,你知道回城的路怎么走吗?”
谢玹微顿,而后淡淡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