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谢万金趁着天光破晓就带着容生留下的两百余人出了城。
他让人准备好了干粮和棉衣等物,乌州城就已经够冷的了,此处再往北,更是冰天雪地,不见暖阳。
寒川之地到底只是个传说,谢万金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找到容生,但是除去那些乱七八糟的记载不说,三哥给他的白玉笛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他幼年时也曾听闻三公子的生母生得貌若天仙,是二伯在外头救回来的,好心留她在府里,说是侍女其实也同客人的待遇相差不多,只是府里的老人们私底下提起那个女子的时候,总说她美则美矣,可惜偏执成狂,看上了二爷偏生同他做共枕人不说,还毒害了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导致谢家百年声誉被毁,后来二爷去了,她竟跟着一道殉了情。
谢万金当时年纪小,还曾问过自家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三夫人对三公子的生母的事只字不提,只是一个劲儿地让他别问了,还再三嘱咐他不要同秋枫院的那个来往。
如今谢万金回想起来,觉得自己亏欠三哥甚多。
他那惜进如金的三哥啊,也就是看着冷情冷心,
其实比谁都重情。
谢万金坐在马车里想了许久,一边摸着谢玹给的白玉笛,一边琢磨。
既然三哥生母同寒川有关,那这地儿就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说不定容兄运气好,还真找着了。
他这会儿过去,刚好能把人接回来。
嗯。
没错,就是这样!
谢万金一路抱着极其乐观的心态去寻人,随着马车离城日久,行入冰川之中,前路无尽,每到一处分叉口,他就让一队人过去探查,若有发现就放信号为引。
可一天又一天过去,他身边只剩下两个紫衣侍女和一个车马的时候,眼前还是初入寒川时的茫茫雪地。
好似不管他走多久,四周景象都没有任何不同。
人疲惫不堪,马也累了,马蹄陷入积雪中拔不出来,马车就这样忽的停了下来。
小憩中的谢万金猛地被晃醒,张开被冻裂的双唇问:“怎么了?”
“回公子,马走不动了。”车马回头道:“这已经是第十二日了,这路没有尽头,公子真的还要往前走吗?”
谢万金微微一怔,“第十二日了啊。”
他出乌州城进入这冰天雪地之后,不见天日,昼夜难分,大多的时候都用来辨清
前路,偶尔小憩,从一开始的乐观,渐渐变成了心中不安。
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见到容生的踪迹。
国师大人大抵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世上还会有人来找他,沿途连个记号都没留下。
这鬼地方又整天整天都在下雪,马车从雪地上碾压过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新落下来的雪掩盖住,更别说是人走过的脚印。
四公子掀开车帘往外看,霎时风雪钻入车厢内,许是这一路冻得多了,他此刻竟没觉得有多冷,只是一张俊脸越发的苍白了。
两个与他同行至此的紫衣侍女都忍不住开口劝道:“干粮和水也快吃完了,再往前走……”
她们不敢说再往前走也找不到国师大人,只能低声劝道:“公子还是早些回程吧。”
谢万金起身出了车厢,“来都来了,哪有就这样回去的道理?”
车夫苦着脸道:“可是连马都走不动了!”
“马走不动了,本公子自己也长了脚。”谢万金抹了一把脸上的风雪,低声道:“万一就差这几步呢?”
车夫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