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上静谧了片刻。
叛军将领被忽然杀出来的叶知秋刺死了几个,此刻人数虽多,却全然没有主张,赵智又在谢玹挟制下,场面一时僵住了。
太子和几个大臣在赵毅身侧小声说着,眼下援军未到,凌云山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赵智现下肯定是不能杀的,可谁都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对他们人少的一方完全没有好处。
正说话间,忽然有四五个叛军不约而同的冲向了谢玹。
叶知秋转身,飞身掠到三公子面前,猛地把挣扎着要站起来的赵智挑打趴在地。
少年一杆银枪横杀六人,正气凌然,“宵小之辈,也敢妄想夺位?我叶无痕今天就在这祭天台上站着,谁敢与我一战?”
纵然大晏这二十年来重文轻武,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生死攸关之际,还是得有武艺傍身。
温酒站在谢玹身侧,看见自家三哥微微皱着眉,目光落在小叶身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低声同谢玹道:“我突然发现……小叶长得极好。”
飞云寨大当家一出手,就压得众多王侯子弟风采全无。
谢玹侧目,横了她一眼。
他不晓得说少夫人心大,还是不知道怕,这样的时候还有心思说叶知秋长得不错。
天色将晓,众人冻了一天一夜,冻得脸色发青,可谁也不敢放松,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暗箭取了
性命。
温酒一直看着远处,夜幕沉沉,山间大雾弥漫,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是,她想早点看到谢珩。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援军到了!”
山脚下火光四起,玄甲军犹如潮水一般奔涌而来,山间雪色映得火焰越发夺目,无数铁甲之声相交,气势越发骇人。
这是谢小阎王接掌之后训练出来的墨羽营,三千轻骑破城关,一夜乘风入山峦。
瑞王的叛军早就失了主心骨,转眼间就被绞杀擒拿,兵败如山倒。
赵智眼看着大势已去,咬了咬牙,怒道:“事已至此,给本王杀!杀一个够本,杀一双就赚!”
众人还来不及为或者见到援军欢呼雀跃,祭天台忽然就乱成一片,叛军已然没了退路,破釜沉舟见人就砍,管你是什么王公大臣、宠妃贵女,统统都是一刀解决。
谁也没想到场面会变得如此混乱。
温酒拉着金儿玉露两个左躲右避,勉强自保,眼看着大公主那边不好,连忙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喊了声“公主接剑!”就把长剑掷了过去。
“谢了!”赵静怡接剑,砍了两个攻击她的叛军,还不忘谢温酒。
四周纷扰不休,祭天台上血流成河。
温酒拉着两个小侍女躲在盘云柱后,忽然看见赵智趁乱提刀冲到了太子那边,抬手就是一刀,李映月飞快的将赵丰拉着险险避开了,夫妻两倒在地上寸步难行。
赵丰面色发白道:“瑞王,你想要什么不能同父皇直说?何必这样铤而走险?”
赵智居高临下,冷笑道:“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虚伪的嘴脸!太子爷,大晏的储君!明明谁也瞧不上,却要装作一副平静近人的样子,都要死了你还装给谁看?”
赵丰颤声道:“不、不是……”
赵智咬牙道:“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你这般胆小无能也可以当太子?本王只是没有一个当皇后的母亲,就活该比你们都矮一头吗?不!
本王偏不信命,想要什么就争,争到手那就是本王的!争不到,就毁了,谁也别想要!”
他提刀就砍向赵丰。
老皇帝在不远处怒喊:“逆子住手!”
赵智恍若未闻,继续砍了下去,几步开外的叶知秋忽然转身,一脚将他踹开,手中银枪直逼瑞王要害。
只是稍稍……慢了一步。
有人比她出手更快,一剑刺穿了赵智的胸膛。
赵智低头看着穿透心口的剑锋,血不断涌出,他僵硬的转身,愤怒至极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谢、玹!”
紫袍玉带的少年放开剑柄收手回袖,面色淡淡道:“王爷好走,不送。”
叶知秋愣了一下,想不通谢玹好好的为什么会跑过来抢着杀赵智。
只片刻,赵丰和李映月势力逃生,一时间险些感激涕零。
不远处的老皇帝却忽然老泪纵横,喃喃了一声“皇儿……”,好似瞬间老了十岁。
温酒躲在盘云柱后面也不大安全了,时不时有女眷朝这边挤,引来叛军砍杀。
她不得不带着两个小侍女往外去,没成想刚好碰见赵智死于三公子剑下,一众叛军见到她如同见到杀父仇人一般红着眼。
十多人一道朝温酒逼近,她一步步往后退,一时不慎踩到了台阶,瞬间滚落高台数十阶,沾了满身的血迹。
叛军齐齐踹翻了祭天台的青铜盏,火光顺着台阶飞溅落下,十几个一人高的青铜盏径直朝温酒砸了下来。
她根本躲不开,只好翻身卷缩在冰凉的雪地里。
心里不停的默念:谢珩!
谢珩……
倏忽间,有马蹄声飞驰而来。
温酒听得耳侧数声重击,猛地抬头,就看着站在护在她身前的少年红衣玄甲,手持长剑击飞十几尊青铜盏,周身火星四溅,一众墨羽军纷涌而至,转眼间便控住了祭天台上的局面。
谢珩转身,立剑入雪地三尺,俯首将她从一地狼藉里打横抱起,嗓音低哑道:“少夫人,我来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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