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自认是个极其惜命的人,可自从到了谢家,却在不知不觉中颠覆了自己原来的想法。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早晚有一日是要去阎王那报道的。谨小慎微是过,轰轰烈烈亦是。既然如此,何不豁出去好好的活一回?”
谢珩侧目看她,不由得气笑了,“歪理还挺多。”
温酒点头道:“都是长兄教的好。”
“温酒!”
谢珩头一次发现温姑娘也是个鬼灵精怪的,心下不由得道:
果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我在呢。”温酒把伞又举高了些,应声道:“长兄消消气,别把三哥摔着了。”
这雨夹雪最是愁人,落在身上冷就罢了,地上还又湿又滑,一个不慎栽到地上便能要你半条小命。
谢玹睁眼看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
“这下你满意了?”
谢珩也摆不住脸色了,又好气又好笑的问他:“如今阿酒这声三哥,你可听出了几分真心实意?”
谢玹没理会他,索性闭上眼,任由少年扶着他往前走,一副不胜风雪催的文弱清瘦模样。
温酒听了,心下难免有几分过意不去
之前,是她对谢玹
成见太深,以至于一直待他不太亲厚,有些事也着实是做的不太厚道。
议政殿中同走一遭,也与同生共死无异。
今日之后,谢玹便真的就是她的三哥了。
“啧。”谢珩勾了勾唇,不咸不淡的说:“阿酒,你别看你家三哥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人家骨头硬着呢,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也不怕我直接把他丢这。”
谢玹面色微僵。
“长兄不会的。”
温酒忍不住弯了弯唇,一张小脸被冻的僵硬,眸里却聚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一日,帝京城里雨雪交加,长长的宫道地面都结了冰,她同谢家两个少年并行走在其中,冷的几乎全身都没了知觉,心却是滚烫的。
她这一辈子,就这么守着谢家,也值了。
不问人间风月事,但愿与君长相知。
……
回了将军府,已经是天色大亮。
积雪成冰将整座帝京城都镀上一层晶莹的色泽,三人刚进了门,金儿便带着余下七八人都迎了上来,“将军!少夫人、三公子……”
众人都是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两个侍女已经开始抬袖摸眼泪,尤其是金儿朝温酒扑过来,抱住了就不放手,“少夫人可算
回来了……”
可真要说话,此刻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怎么了这是?”谢珩扬眉,“莫不是因为少夫人不在,你们都没饭吃,给饿坏了?”
温酒哭笑不得的说:“快让厨房备酒菜,你们也受惊不小,好好压一压惊。”
众人连声谢过,又有些担忧的朝谢玹看去,“三公子这是……”
话还没说完。谢珩就松了手,看似弱不禁风,伤的满身都是血的三公子自个儿就站稳了,还抬手拂了拂袖间的风雪。
温酒顿时愣住了,“三哥?你这……别硬撑啊,咱有病就得看大夫,我手里这点银子还是有的,你真不用替我省。”
谢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就朝另一边走了。
步伐平稳,衣袂飞扬,端的是一派从容雅致,翩翩气度。
一众小侍女也是看得傻眼,这三公子刚进门的时候还是半死不活的呢,怎么这一转眼,就好像啥事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