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躺了下来,闭目浅眠。不多时就听到默语回来的声音,她也没问,默语也没说话,那就代表一切顺利无需多言。
二人在各自的小床上躺着,微闭双目,呼吸均匀,没有任何交流,甚至都没有互相看一眼。但是她们都在等,等默语的成果,等那丫鬟做出相应的反应。
大约寅时刚过,热闹就来了,先是隔壁员外夫人的房间里传出哭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因为是在夜里,船舱又不怎么隔音,所以声音即使很小,也能让临近的房间听得一清二楚。
白鹤染心里想,就这么哭法,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那个胖妇人给哭出来。既然给自己立了跋扈的人设,那胖妇人就没有道理任由那屋里的人哭,自己甘愿忍着。
果然,没过多多一会儿,胖妇人的房门打开了,咣啷一声,震得船板子都颤悠。
“哭什么哭?大半夜的哭丧呢?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摆着员外夫人的谱就给你家员外长点儿脸争点儿气,别一天到晚的出妖娥子,招不招人烦?”
胖妇人这一声吼,是彻底把船客们都给喊醒了,不少人打开房门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就看到一个胖女从插着腰站在过道里,指着员外夫人的房间破口大骂。
默语也下床开了门,揉着眼睛看那胖妇人,脸上还带着困意。
白鹤染也探了个头出来,但因为有男客也在看热闹,所以她只露了个头就又缩了回去。
胖女人还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问默语说:“丫头,你听到哭声没有?那屋里也不知道什么人在哭,大半夜的吵得人睡不着觉。”
默语睁着朦胧睡眼回她的话:“大婶子,哭声我和我家夫人白天赶路都累着了,睡得死,真没听见有哭声。到是大婶子您吵吵
的声音实在是有点儿大,我是被您给吵醒的。”
边上立即有人附和:“说的就是,什么哭声不哭声的,人家关起门来哭,就算有动静也不是多大个事。到是你,挺胖个婆娘底气到是足,这一通吵吵,把全船的人都给吵吵醒了。”
胖妇人当时就不干了:“我呸!你才胖,你们全家都胖!老娘吵吵是为了谁?是为了我自己吗?要就为了我自己,我俩耳朵一塞,什么都听不着了。我起来吵吵还不是为了你们大家,谁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哭,万一死人了,多晦气。”
她一边说一边摆手,“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无所谓,那我也懒得管这破事,大半夜的谁愿意起来折腾。”说完,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鹤染坐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就笑,果然是为了立下的人设特地出来走的过场。先前那胖妇人与员外的丫鬟发生冲突,应该是想借此机会接近跟她跟君慕凛这边。但冲突已经发生了,梁子也已经结下了,这种时候她如果不站出来就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反之,以她的外在形象和性格特点,这种时候站出来不让人意外,反而不站出来就会让人心头生疑,会琢磨为何送盘点心都能打一架,半夜哭却不理不踩了。
眼下闹了一通,目地达到,便不再纠结只安心回屋睡觉。但就在这时,员外夫人的大舱门打开了,白天一起送点心的那个年纪小的丫鬟被人从里头推了出来。她还在哭,推她的那人就说:“夫人身娇体贵,你突生怪病恐染了夫人,绝不能再留你在房里了。待过两日船停靠码头,你便下船去吧!”说完,还扔了一块银子在地上,不少,足有五两,“夫人是善人,可怜你年纪轻轻就生了怪
病,不忍你流落街头。这些银子你收着,去个小地方寻个落脚处,或是留着看病都好。总之不能再侍候在夫人左右了,快走吧!”
说完就要关门,那小丫头一下子扑到那人脚边,一双手死死抓着门框不让他关,同时哭着求道:“阿兰姐姐,求你帮帮我,我这病一定能治好的,也不会过病气的。就让我留在夫人身边吧,我从小就在夫人身边侍候,除了跟着夫人以外,真的无处可去啊!”
那个叫阿兰的姑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菊,不是我不心疼你,实在是你这病来得奇怪。你看看你的手,才一晚上的工夫就褪了一层的皮,看着就麻人。这样的病是最容易过病气的了,我们可不能再留你。小菊,你也心疼心疼夫人,既然是从小就侍候着的,就更应该多替夫人着想。万一夫人被人传染了,那可怎么办呢?走吧,真不能留你了。”
说完,这个叫做阿兰的大丫鬟用力把小菊扒着门框的手给掰开,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任凭小菊在外头一边哭一边拍门求,那扇门却再也没有打开过。
小菊绝望了,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也不怎么了,她明明都睡着了,突然就醒了过来,只觉双手疼痛,再一瞅,手上居然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