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姻闻声望去,见是一位玉树临风的俊朗公子。
她见过他。
之前她去清音阁给忍冬买笛子,路遇大雨,有位公子好心将自己的伞给了她,便是眼前之人。
再加上宋淮曾在广仁堂认出那把伞,说是他二哥的,那眼前之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猜测了。
戬宁侯府的二公子,宋琛。
沈栖姻略略福身,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公子有礼。”
见状,宋琛面上的喜色一凝,迟了一瞬,方才朝她拱了拱手:“云安乡君。”
他又同冯若滢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再次将目光落到了沈栖姻的身上:“我们之前曾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闻言,冯若滢蓦地瞪圆了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儿转来转去,一副“吃到大瓜”的样子。
可让她和宋琛都感到失望的是,沈栖姻却一脸不解,疑惑道:“我与公子见过?”
宋琛急切道:“数日之前,天降大雨,你未带伞具,是我将雨伞借给了你。”
“噢……”沈栖姻状似恍然:“那日雨势甚大,不曾看清公子面容,没想到今日竟能得见。”
“只是公子的那把伞被我不小心弄坏了,不知价值几何,我赔给你。”
宋琛却毫不介意地摆了摆手:“物件而已,不值什么。”
他还欲再言,不想这时谢晴却忽然走到了冯若滢身边:“滢儿,你们在聊什么呢?”她话是对着冯若滢说的,可眼睛却在沈栖姻和宋琛之间来回游移。
“没聊什么。”
说完,冯若滢便拉着沈栖姻去另一边落座,留下满心疑惑的谢晴和稍有遗憾的宋琛面面相觑。
“宋公子……”
“快要开宴了,入座吧。”宋琛颇为冷淡地丢下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晴脸色一白,心里不大痛快。
二人已有肌肤之亲,他之前也说得好好的,不光会对自己负责,还会与她举案齐眉,做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可他如今就是这么做的?!
想到什么,谢晴转头看向沈栖姻离开的方向,问身边的婢女道:“你瞧宋公子方才面对沈栖姻时,是不是很欢喜?”
“……没、没有。”那小丫鬟哪里敢说实话,忙劝她:“姑娘想多了。”
“宋公子没有与您过多叙话,必然是担心这里人多眼杂,恐稍后婚事定下来,传出什么不利于您的传言,并非真心冷落您。”
“你说的倒也有理。”
不过,她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娘亲在世时就曾与她说过,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是不偷腥的,她也没指望宋琛有了自己就不去惦记别人,但唯独沈栖姻不行!
她与对方不睦,宋琛若对沈栖姻有意,这不是明着打自己的脸吗?
除非——
沈栖姻自甘为妾,那自己倒是可以考虑要不要容留她。
毕竟想想她被自己攥在手心里肆意揉捏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冯若滢远远瞧着谢晴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无意识地往沈栖姻身上贴了贴,抱住她的胳膊同她耳语道:“我跟你讲啊,你可得离那个宋琛远点,否则天知道谢晴会干出什么事来。”
自打看清了谢晴的真面目,冯若滢便时时刻刻提防着对方。
“不过我也只是提醒,若是他们两口子自己没事找事,你也别怕事。”话至此处,冯若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我呢,我罩着你!”
沈栖姻轻笑:“好。”
两人说话间的工夫,便已开宴。
席间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期间有婢女过来给沈栖姻斟酒,果香浓郁的杏子酒,倒在琉璃盏里晶莹剔透,令人望之垂涎。
冯若滢却忽然伸手盖住了杯口,对那婢女说:“乡君身体不适,不宜饮酒,倒些热茶来就好。”
那婢女只得依言照做。
另一边的沈梦姻听了冯若滢的话,立刻关心沈栖姻道:“二姐姐哪里不舒服?可要人带你去客房歇一歇吗?”
沈栖姻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舒服。”
话落,她好奇地看向冯若滢。
后者解释道:“这杏子酒虽则清甜可口,但酒劲儿却大得很,若独自在家饮用自然无妨,可外出做客,万一因此流露丑态或是无意间闹出什么祸事,可就不好了。”
她话是这样讲,自己却无所顾忌地喝了一大口。
沈栖姻想拦都没来得及。
“你不怕醉?”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酒量可好了!”提及此事,冯姑娘好不得意:“不光会喝,我还会品,都是我哥哥教我的。”
她哥哥说了,姑娘家会喝些酒原不是什么坏事。
一则品尝美味原不该区分男女,二则女儿家酒量好些也省得被臭男人诓骗。
沈栖姻听后,眸光愈软:“你哥哥待你真好。”
“我可是他亲妹妹,他不待我好却对谁好去!”说完又突然想起沈栖姻的那两个兄长却一个比一个不是人,恐勾起她的伤心事,便忙宽慰她说:“你你你你要是不嫌弃,我让他也像待我一样待你好。”
“诶但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要撮合你们俩,我知道我哥哥在感情方面品行不好。”冯若滢原本没什么底气,可话锋一转,她忽然又自信道:“可他虽然不是一个好郎君,却一定会是一个好哥哥呀,你们俩可以义结金兰!”
沈栖姻失笑。
她刚要说什么,却见舞姬退下后,陆续有公子小姐们或舞剑或吟诗,以助酒兴。
这次的立冬宴是宋岚烟一手操办的,请的也多是一些年纪相当之人,没有长辈在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压着,气氛倒也轻松自在。
想要一展才艺,夺人眼球的就冲冲冲。
如沈栖姻和冯若滢这样的,就单纯地吃吃吃、看看看。
谢晴为了日后让人信服宋琛对她的一见钟情,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便当众表演了一段她的绝技,起舞作画。
顾名思义,就是一边跳舞、一边画画。
沈栖姻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她忙忙碌碌地在几扇屏风之间穿来穿去,想了想,还是对身边的冯若滢说:“饭后不宜剧烈运动,你别学她。”
“噗——”冯若滢笑得肩膀直抖,说:“我才不学她呢,人家宋姑娘设宴,她倒好,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又扭又跳。”
两人正蛐蛐得欢,不想这时,谢晴却忽然向沈栖姻发难:“素闻沈二姑娘的才名,不知我今日是否有幸得以见识一番?”
话落,席间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在场之人都下意识朝沈栖姻看了过来。
冯若滢知道谢晴没安好心,不觉攥紧了沈栖姻的手,后者却一脸淡定,反问道:“素闻我的才名?不会吧,我这人挺低调的。”
谢晴闻言,脸色不大好看。
她这是在影射自己方才又是跳舞又是画画的,太过张扬?
交叠在身前的手紧紧握起,谢晴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说:“之前令兄曾在人前亲口承认,说他出的上联其实出自你手,虽则上不得台面了些,但也的确清奇刁钻,可见沈姑娘你学识不凡。”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