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姐妹上台拿起各自的乐器,灯光一齐暗下,只余留了舞台上的灯光,
所有勇士和舞伴都站起来,走到了灯光璀璨的舞台上。
古怪姐妹拉起曲子,大家开始在舞池中央起舞,明明不论是芙蓉还是克鲁姆的舞姿和衣着都很吸引人,但是大家还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塔纳托斯和里德尔的身上。
银光倾洒在他们的脚边,每一次交换的舞步都带起飘飞的衣角,摇摇晃晃的瑰丽在落入奢靡繁复的袖间,垂下的丝条绞在他们交握的指尖,鲜红的色调与白色的手套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仿佛滴落蔓延的条条血迹。
里德尔把手放在他的腰际,一手握住他的指尖。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交握的那只手,眼神甚至有一瞬间陌生得让塔纳托斯想要不住地战栗。
窗外的黑夜与星空同明,冬日里的厚雪毫无道理地降临在世界,舞池里不再只是勇士与舞伴在起舞,欢笑与舞曲同奏。
然而在这片喧闹的人群中央,里德尔却突然回想起那个没有星星的雪夜。
新一年的脚步如此临近,爱玩闹的小孩还会跑过布满积雪的街道,有人却偏偏一分不差地倒在了月亮下坠之前,荒唐得就像是一场玩笑……
那天,他做了什么?
明明还没有多少年前的记忆对他来说竟然已经有半辈子之久,以至于回忆起来都是模糊不清的雾气。
苍白的、寡淡的、没有生命力的,连抱起他时都轻的如同一片掉落的羽毛,冰冷的死亡早在他脱落的瞬间亲吻了他的发梢。
甜蜜的糖衣下,是名为砒霜的毒药。
他毫无知觉地吞下,享受过致命爱意的浇灌,随后悲哀地被迫干涸。
“火葬就好了,谁会出钱给他找片墓地……”
“拖出去,这死尸——也不怕得疫病……”
冬日里连拥抱也是冷漠的,发丝从他的鬓边滑落,代表死人的尸斑已经在他的眼边浮现,半睁的眼睛里毫无光亮,昏暗得如同两颗精致的玻璃珠子。
腐朽的死亡从未如此真实地靠近他过,里德尔咽过喉咙,品尝到了齿间同血缘的血腥味,苦涩到胃都开始抗拒地痉挛。
“……他没有死……”
我不承认——
“紫衫木,凤凰羽毛,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掌握紫衫木魔杖的人能掌握生死的力量……”
十三在塔罗牌中代表死神——你妄图跨越、超越或是逆转一场一无所有的悲剧,你妄图吃掉失败、绝望和后悔,你妄图应有尽有……
你从不承认自己会爱人——那博格特中灰雾蒙蒙的死亡,你又在真实地恐惧谁?
“第一次创造出魂器时,你想到的是谁?”
是尖酸刻薄的沃尔夫人,是被他杀害的桃金娘,是对他各种怀疑的邓布利多,是他的追随者,是他自己?
还是沉沉地永眠在枯黄的树下,月光也不会眷顾停留的、永远睁不开眼的……
卡尔。
他的喉间仿佛被石块哽住,模糊的世界里只能依稀听见塔纳托斯在他耳边轻轻说出那句咒语。
“Expecto patronu(呼神护卫).”
就算是温热的呼吸,边缘却也还是寒冷到让人思绪冻结,神使鬼差般,里德尔重复出了那句单词。
那一瞬间,清澈动听的鸟鸣在所有人的头顶响起,遥远得像是来自久远久远的过去,叮叮咚咚的铃声又一次在新年的前头开启。
当他们抬起头时,两只银色的荆棘鸟拖曳着它们火焰般的璀璨尾羽,细钻般闪耀的群星从它们的尾羽后飘散而出,编织出一片闪闪发光的星河。
在那刻,没有什么能比它们更加华美与珍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