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要见我？”楚飞虹惊讶地叹道。

“梦梦？”林诗晴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呃，我是说梦瑶想见我？还让你传话？”

楚飞虹非常注意在林诗晴面前的用词，一般都会唤对方的名字，刚才情急之下叫了于梦瑶的小名，果然让女孩不安起来。

可受人所托，林诗晴还是决定遵从一开始的想法。

“嗯。梦梦姐说，要不要告诉你，交由我来决定。”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手指又开始紧张地搓着衣角。

“我给她打个电话。”楚飞虹看出小女友的担忧，不想让她为难。

“别！梦梦姐说，她想去黄县附近的那个小山坡看日出。如果你有时间，而我又没意见的话……”

“黄县吗？”

楚飞虹的声音渐显低沉，看林诗晴的眼神也变得浑浊起来。

“楚老师，你真的不会参加梦梦姐的婚礼吗？”林诗晴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楚飞虹摇摇头，动作轻柔却十分坚定。

林诗晴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快意。

随后，她干脆地说道：“那你这次就去吧！我批准了！”

“我去哪儿还要你批准呀？”楚飞虹半开玩笑地说道，脸上却挂着歉意。

“嗯！”女孩用力地点着头，“跟梦梦姐好好道个别吧！”

林诗晴乖巧懂事的样子，让楚飞虹感到既喜欢又心疼。

明明是个23岁的小姑娘，却一定要装出成熟知性的模样，强迫自己以宽容的态度接受男友零乱的情史。

每每想到这里，都让楚飞虹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我知道了，小晴。”

楚飞虹起身拿上自己的风衣，行至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望身后的女孩。

林诗晴坐在松软的大床上，正冲他甜美地笑着。

几小时后，楚飞虹驾车来到黄县周边的那座小山脚下。

这里现在是保护区，禁止开车上山，两人之前选址的那个基站也被山脚更大功率的新站点替换了。

楚飞虹踏着熟悉而陌生的山路一直向上，虽然深秋的天气渐凉，却还是把他累出了一身汗。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他总算来到山顶的那个平台。

附近的军营前几年迁移到了别的地方，拉练的场地荒废了很久。

在半人多高的茂密杂草间，楚飞虹隐约瞥见一个窈窕倩影，孤零零地坐在悬崖边的一块石墩上。

于梦瑶还是那头精致的短发，米色的呢子风衣在山风的轻抚下微微晃动着。

楚飞虹缓步来到她的身边，随着对方的目光眺望远方的黄县县城。

“学长，你看！原来的小县城已经发展成县级市了。”

于梦瑶指着欣欣向荣的城市边缘，由衷地赞叹道。

“是啊，十几年了，一切都变了。”楚飞虹说的不只是城市。

于梦瑶将风衣的下摆折起来，露出半个石墩的位置。

楚飞虹迟疑了几秒钟，还是靠着女人坐下来。

两人的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温柔地包裹，然而随着光芒的逐渐消散，他们的身体被寒意所侵袭，慢慢变得冰冷。

他们就这样坐着，直至残阳坠入远山的背后，目睹最后一丝阳光在万家灯火中消散。

“学长，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吧？”

于梦瑶的声音如秋风的吟唱，在楚飞虹的耳边悠然地回荡着。

“啊，应该是吧。”他低声回应。

虽然已经分开十几年了，但一直没有结婚的二人似乎都在心中藏着莫名的种子。

一阵风，一场梦似乎皆可把他们带回晦暗莫测的回忆之中。

最后，还是于梦瑶迈出了最后的一步。

“学长，我跟苏琦要结婚了。”她重复着楚飞虹早已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祝你幸福。”

男人真诚的祝福，像是划开了两人的伤口，过往的不舍与无奈历历在目，苦涩的滋味再次如潮水般袭来。

于梦瑶抹掉脸上的泪痕，望向时隐时现的新月，双眸中流转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