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一言不发，很是随意地指指对面的石凳，周新刚乖乖地坐了下去。

老贾拿出一小荷包来，从里面取出了一根草茎，递给他道：“盆子里面这两个都是我抓的，那个个儿大的送给你，让他做你的

周新刚无奈摇头，老贾若不是玩物丧志、口无遮拦，像他这种资历早就做副局长了。

两人分别给各自的蛐蛐取了个名字，老贾的叫袁大头，周新刚的叫黑袍大将军。

“好，现在咱们开始，让你的黑袍大将军好好地尝尝我的袁大头的凶猛和厉害！”

老贾开始用“扦子”拨弄袁大头，周新刚也用草茎拨弄了自己的黑袍大将军。

与此同时，老贾就捏着“扦子”往里自己的蛐蛐上方探去，且道：“看着啊，看我是怎么指挥的。”

周新刚点头，有样学样的学了起来。

渐渐的，两只蛐蛐还真的斗了起来。

周新刚心里藏着事，可还是觉得这种虫儿的撕咬有点意思。

“小方在他们站里？”

“你得给我找个更厉害的蛐蛐，我不管你是买，还是去抢，反正你这个侦缉科长肯定有的是办法！”

老贾挠挠头：“还真是！嘿，我早就把这回事忘干净了。你还别说，要是换一张新的，我还得刷房！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再说了，上面还记着破案的信息呢，比如那组电话号码。”

病房内，护士熟练地将便盆塞进藤井树仁的身下，然后将头偏向了窗外。

“现在？”

“临城站什么时候负责剿匪了？”老贾侧脸问。

“嗯！”

周新刚又看了一眼，没错，年画上记录的就是那个报警电话。

只见他单手快速地搓开笔帽，食指指尖在锋利的笔尖上轻轻一触，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周新刚捧起茶杯，刚想喝，又停住了。他把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看了看杯子里面，终究还是没喝。这杯子得有好长时间没好好洗过了吧，有股怪味儿。

老贾锁上门，跟着周新刚上了车，向临城站驶去。

“进屋！”

周新刚跟着老贾进了屋里，这地方他有几年没来了，可四处打量一番，还是跟当初

周新刚记得这是当年从一个日本浪人的手里缴获的，这人欺负中国女人，被老贾暴打了一顿，抢了他的刀，那时的老贾，真是意气风发啊。

王韦忠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出了病房。

下一刻，却是护士去而复返，直奔病床上的藤井树仁而来。

“好吧，不过成不成我就不敢保证了，那地方我一次都不想再去！”

“嗯，你也知道，为了查这个案子，我撒出去不少的人，出事的

护士弯腰去拿便盆。

他起身溜达了两圈，又随意地翻了翻桌子上的几本书，无意中一抬头，见墙上年画底部的白边上，记载着一串曾相识的数字——5467。

蹲下身在病床下看了看，又开始在病床上摸来摸去。

“师父，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车在外面等着呢。”

护士哼了一声，一边整理输液管，嘴里依旧念叨着道：“不是我说你，进了医院就别想着自己是什么男人女人的，在这里都是病人，该干嘛就干嘛，少想点事情，这样对你的身体恢复不利！”

老贾大笑道：“到底是我的袁大头赢了，你这黑袍大将军还差得远，你得日后再寻个厉害的才行！”

“那行吧，等你想尿了再告诉我。”护士也没有太过在意，藤井树仁刚刚经历了手术，身体的各项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

闪电般收起笑容的藤井树仁的右手藏在被单里，手里握着的正是刚才护士别在胸口的钢笔。

周新刚把竹筒里断腿的蛐蛐取了出来，往地上一扔，道：“我说的那件事你到底答不答应？”

东面墙上贴着一张年画，一个只穿着肚兜的胖娃娃抱着一条鲤鱼。年画的旁边挂着一把东洋刀。二者配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东墙边立着一个木柜子，里面摆着一溜酒瓶子，老酒、白酒都有，唯独没有红酒。老贾说他喝不惯那个馊了的味道。

还日后再寻个厉害的，谁有那闲工夫？

“真想让我去？”老贾还是有些不情愿。

“5467”，仿佛是在案卷里见过。

藤井树仁痛苦地摇头，似乎是有话要说，但吐字很轻，几乎听不到。

“你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以后该怎么着你心里应该好好想想了，犯不着跟自己较劲，只有命才是自己的。”护士看着输液管，检查滴流速度。

陶盆内，两只蛐蛐已时不时的缠绕起来，且只是一瞬，周新刚的黑袍大将军就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