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岁晚与苗老旺对视两眼,最先反应过来,只做不相识,把小男孩儿指着的几个玩偶捡起,递给苗老旺身旁的微胖女人,轻笑道:“大的三十文,小的十文,中间那个二十文,一共六十文钱。”
“好嘞!”
微胖女人没有还价,从苗老旺的荷包里点银子付钱,小男孩儿又指着小吃摊儿叫喊:“我还要吃包子,吃十个肉包子……”
“好好……只要你听话,吃二十个都可以。”
“我要把做包子的人请回家,顿顿做包子吃包子。”
“把你撑成大包子,可就不是小俊男啦!”
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相携走远,兰溪小声说道:“晚姐姐,我刚刚都担心他不给钱,还在寻思,他若是硬抢,咱们要不要为了几十文钱去报官。”
吴岁晚肯定道:“不会的!”
因为他妻子在,小儿子也在,他会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
但是,他妻儿不在的时候,他会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还真的不可预料。
由此可见,不要随便说你十分了解某一个人,也不要轻易下结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未必见过他所有的样子。
今时今日,荣城大街小巷人山人海。对街头混混来说,正是招摇撞骗的好时机,他却陪着妻儿扮起了寻常好人。
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他惯常在家里家外两张脸皮呢?
吴岁晚望着一家三口的背影猜测着,苗老旺一定很爱他的家人吧!不知他能否学着善待别人的家人。
其实,和亲人继续闲逛的苗老旺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这女人可真奇怪,上次见面是贵妇打扮,出手大方,热心仗义。
再次见面,却是一身寒酸,街头讨生活。让年轻小媳妇儿出门做商贩,那婆家是穷掉锅底了吧!
啥样人家啊?一会儿穷一会儿富的?还真得派人打听打听这女人的底细,没啥威胁,架不住他好奇呀!
可别真是哪个菩萨显灵,知道他坏事做多了,特意变化来戏耍他。下回见面,不知这女人又是什么面孔呢?
苗老旺带着疑惑走远,吴岁晚也只顾着感慨,没能注意到身后三丈远处,沈长戈投来的复杂目光,他也在猜测着。
吴氏很缺银子吧?
若不然,一个深宅女人怎么会扯开脸皮,做起了上不得台面的小商贩。
沈家不穷,他沈长戈更不穷,短了哪一处,也不能断了一个弱女子的银钱花用。
“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办个庙会都不成样子,有很多东西都是京城五六年前流行过的,一群乡巴佬还当新奇事,真够可笑的……”
“这面啥也没有,到那边再去瞧瞧……”
韩婵一边说着狂言妄语,一边往吴岁晚的方向走去,沈长戈连忙扳过她的肩膀,强行调转方向。
“那边也没啥有趣的,在这边闲逛逛,实在没意思,咱们就回府吧,是不是累了?”
韩婵不疑有他,随着沈长戈的步伐,往将军府那方溜达。
两人并肩而行,穿梭于熙攘人群,英武男儿配娇美女人,真是赏心悦目。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必然也能琴瑟和鸣。
很多艳羡和打量的目光,很多夸赞和祝福的话语。
人们猜测这么登对的男女一定很幸福,就看那价值不菲的穿戴和闪瞎狗眼的长相,也绝对不是平凡人。
有财,有貌,有知心爱人,那样的日子,活得该有多么潇洒呢?
然而,这世上有情投意合,就有劳燕纷飞,有如胶似漆,就有面和心不和。
沈长戈拉着韩婵的手,打算把她送回将军府里后,再去街上瞧瞧。他和吴氏没有大仇大恨,就算将军夫人做不成,也不必沦落做街头小贩。
他要和吴氏再好好谈一谈,把话说明白,让她安心,不能让一个弱女子觉得离开沈家便没有了活路。
她不再嫁,他愿意每个月都出一笔银子供养,钱数随她意。
她若是再嫁,他会……
沈长戈想像了一下,吴岁晚离开沈家,转嫁他人,没来由的心头一紧,随之,拉着韩婵的手也是猛然一用力。
“哎呀……你干嘛呢?”
韩婵甩开沈长戈,揉着被捏疼的小手,娇声埋怨道:“我从前就说你这人有点呆,你还一点不知道长进,越来越呆。说让你陪着出来玩一会儿,什么都没看见,还累的腰酸背痛。你也就这么大的本事啦!你打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一辈子小将军吗?你真是越来越讨厌,手上没轻没重的,你当我是木桩子,还是大铁刀啊……”
“好了好了……是我不小心,累了就赶快回府歇歇脚,顺便也歇歇你那张嘴!”
沈长戈再次揽过韩婵,继续前行,动作和语气都沾着一点不耐烦。
其实,沈长戈根本没有仔细听韩婵嘟囔了些什么。他知道不会有好听的话,想要把日子过下去,就得左耳听右耳冒,不能和她一样的。
沈长戈为了刚刚的失态,心烦意乱。
就在刚刚,他把吴氏当做了他的私有物。就算把吴氏扔在后院不理不碰,那个女人也要乖乖做沈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