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旬假,本以为可以回来休息一番,却遇上了这样一个局面。但转念一想,也幸好是今天回来了,不然以母亲这个情况,独自一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魔怔般的女人拉着儿子的衣袖不安地瑟缩着,嘴里还诚惶诚恐地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付琛居高临下一脸怜悯地望着喋喋不休的母亲,眼神由怜惜转为无奈,最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耐心安抚道:“没事的,该有的你儿子以后给你挣。再说了,你之前还不抱怨着说做上门女婿,生的孩子都得是人家的,现在人岑员外打消这个念头不是刚好吗?”
除非,母亲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有了些不该有的念头。穷人啊!就不能给他任何富起来的妄想,否则哪一天希望破裂时,就会如同真正失去一样撕心裂肺。
付琛一直陪着母亲至申末,直到母亲瞧着没什么异样才准备离开。今日的一切对他来说没什么,不过是又过回了从前的日子罢了。况且,如今可比从前好过多了。
临走时,付母叫住了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包碎银子塞到他手里,“这里七七八八有个十两银子,你拿去花。”
“你哪来这么多银两?不会是又....”付琛一双幽深的瞳仁微微颤抖着,紧盯着母亲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瞧见一丝破绽。
但她低着头,不叫他看见脸上的神色,只露出一段苍白而瘦弱的脖颈,隐约可见从背部蔓延上来的一道道浅浅的伤疤,付琛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浑说什么呢?我接了个替人浣洗的活,再加上给人缝缝补补赚的。”
俩人就那十两碎银子推来让去争了许久,最终付琛还是没有抢得过母亲,只好任由母亲将钱袋子塞进了衣襟,他按了按衣襟,思忖着下次回来给母亲带两件厚点的秋衣,再称半斤肉回来他们娘儿两个打打牙祭。
眼看着天色渐晚,马路上闲逛的学子也都开始陆续往回赶,一辆马车慢悠悠经过拥挤的路口。
“你说这满大街的有为少年,怎么就没有刚好合适我们家洛仪的呢?”
岑二来斜靠在马车壁枕上,顺着风吹起的一道缝隙惆怅地望着外边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少年学子们,想起这桩又悬起来的心事,不由唉声叹气道。
车窗外并行而走的少年们各个朝气蓬勃,连程一自己瞧了都要暗暗羡慕一番,他拿过身旁的靠枕弯腰垫到岑二来的胳膊下,直起身后不动神色地挡住车窗,嘴里还不忘宽慰着,“小姐那是缘分还未到,您也不用太过焦心,说不定...老天爷早已经给她安排好了呢!”
“要是真如你所言就好了啊!”经这一事岑二来算是决定了,往后这外边的再好也不能要,必须得知根知底的才能放心。
厉新他们几个抱着几本刚从书阁挑的几本名家杂谈,悠哉悠哉地走在国子学门前的林荫路上,老远就看见付琛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前面。
“嘿!”厉新跑过去,撞了下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的左臂,“竹片拆了嘛!看来骑术课又能上了!”
付琛愣了愣,眼底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茫然,随即又扯起一贯懦弱畏缩的模样,轻笑着开口:“只要付兄下回鞭子甩轻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