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下坠,皎月至顶。
刘知齐颓然地走出西郊刘家的庄子,还是来晚了一步,他翻遍了庄子里大大小小的屋子,最终在一间柴房内找到了散落在地的麻绳,和一只银质的耳铛。
守庄的几个老人支支吾吾说不什么来,只道下午是有人绑了两姑娘,再问去向就一概不知了。
太阳磨磨蹭蹭终于钻进了山里,此刻的天正处于将黑未黑之时,刘知齐牵着他的倦马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脑中一片乱麻,毫无头绪。酒劲过后,晚间的凉风吹过,头疼欲裂。
刘知齐知道现在应该要做的是分秒必争,得赶紧赶回城内逼问出周言词的下落,或是招呼上京内所有的朋友,安排人手在渡口或关道口排查。
但他迟迟未曾动身,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害怕历经周折后依旧寻不到那抹身影?还是害怕寻到人后要如何向她交代?
她与姐姐自个儿来京后这么久都好好的,却因为他的母亲而深陷囹圄,一边是他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一边是生养他的家族,刘知齐踉跄着跌坐在路边,双手抱头,如野兽般发出低低的吼叫声,以发泄心中复杂交织的情绪。
凉风如水,拂过发梢,吹干泪痕,穿入身后的一片玉米地,沙沙作响。好似是老天对他的嘲笑:瞧!那人如丧家之犬般,连心爱的人都护不住,枉作为人!
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一阵埙声,低沉、悲凉的乐曲在漫山遍野弥漫开来,道路延伸处有马蹄声传来,这埙声应该也是从那边来的。
刘知齐转头看去,薄雾般的夜色中缓缓走近了一人一马,来人是一个年轻男子,身影有些眼熟,手上正拿了埙在嘴边吹着,悠扬的乐声正是出自他手。
再仔细一瞧,那匹马的马背上好像驼了什么人,随着他们一行人走近,刘知齐傻了眼,这正是失踪了大半天的周言词!
他连忙起身飞奔而去,将周言词一把抱了下来,仔细打量着他,“吓着了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碍于他人在场,周言词不大好意思,连忙拂了他的手,“我没事,倒是将玥妹妹给连累了。”接着指向一旁的男子,“刚刚多亏了这位壮士出手相救,不然我们都不知身处何处。”
刘知齐这才对着一旁正要行礼,却在看清来人时愣住了。那人率先开了口,语气中满是惊喜,“刘弟!不曾想我无意救下的竟是.....”
“今日实在是多亏了袁兄,天色这么晚了,您这是?”
袁若钦将今日如何碰见她们,又如何救下她们的事细细说了出来。
原来他本在边关戍守,家中老父亲病重,特地向军中告了假回来看望老父,待了七八日,正巧今日回去。路遇此等不平之事自然要出手相救,只是没成想,这兜了一圈,竟还算相熟之人。
“你上次找我所言之事,就是为了她的弟弟?”袁若钦与他并排走着,悄悄指了周言词,“这就是未来弟妹了吧!”
“对,袁兄这眼力依旧不减啊!”刘知齐笑了笑,复而歉意地开口,“不过我去的时候,他们家中已找到其他法子了。”
“这位壮士,天色这么晚了,跟我们回京去喝点酒,没成想竟是熟人,这更要好好热闹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