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不由得放柔了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谄笑着摇头,一副腼腆内向的模样。
兰礼道:“她叫丹梵。”
林瑜主动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丹梵?”
丹梵看了一眼兰礼,兰礼对林瑜道:“你不用管,进去吧。”
不知为何,他看起来也有些心神不定。
林瑜感觉有些古怪,她只好暂且先跟着兰礼进入帐篷,然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帐篷里的气味有些重,一股腥味、膻味、酸味、臭气和食物的肉味混杂在一起,不过还能忍受。
兰礼将林瑜带到了角落里,他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话:“她无法安排你。”
“为什么?”
“因为她是被抢来的女人,是战败者的女人,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只比奴隶高一点。”
“我的地位比她高在哪?高在我来自大涂,而大涂还没有败在北戎的马蹄下?可我孤身一人在这,身后不也没有任何娘家势力?”
“你忘了吗,你是阏氏身边的侍女。”兰礼道:“阏氏是贵人,是如遥不可及般的白云一样尊贵的人。”
“之前碰到的那个人说阏氏是神女。你说他讨厌大涂人,那他能接受一个大涂女人成为自己王的妻子么?”
“阏氏是预言之女,神传下旨意,她是他流落在大涂的女儿,娶了她,王就能征服天下。”兰礼认真道:“所以阏氏虽然是大涂人,但她不属于大涂,因为神是天下的神,自然也统治着大涂,她的灵魂属于北戎。王将神女从大涂娶回来,意味着神承诺会将大涂的土地赠予王。”
林瑜被这煞有其事的说法说的一愣。
她确信谶纬之事一定是苍洮动了手脚,但没想到这个预言在北戎竟然传播的如此广泛,且大家都信以为真。
这么想来,苍洮之前被她气得够呛还坚持要娶她,不管是不是出于对她的感情,客观上都可以更好的攥取民心。
他一开始或许并不想赋予她“神女”这样重要的身份,只是想说服自己的子民他要迎娶一位异族女人。
但阏氏的尊贵来自于丈夫,神女的尊贵却来自于人民对天神的信仰。
它们看似联系在一起,背后的身份却完全不同。
——她是否能利用这一点,在北戎摆脱苍洮的影响去做些什么?
见她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兰礼忽然跪在了她的面前,还是以朝拜神像的方式,五体投地,林瑜吓了一跳,就要扶他起来:“你做什么?”
“我本该见面就对您行礼,”兰礼垂着头,并不肯起身:“但是王说要把你当做普通女人对待……”
“没关系,我不在意。”林瑜连拉带拽的:“你先起来吧。”
“我想请您饶恕我的兄长。”
“为什么?”
“我的兄长……脾气不好,我不能透露您的身份,他也许会因为您是阿木,而不是阏氏,对您不敬……”
“所以你一路都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就是在担心你的哥哥?”
兰礼困惑的问道:“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那你哥哥会做什么呢?”
“我们家以前很穷,因为祖父死后,家里的牛羊都被伯伯叔叔们抢走了,父亲和母亲去世的早,哥哥说,我们家只娶得起一个老婆,他说以后我们就共用一个妻子。”
林瑜的脸僵住了。
“我非常担心……”兰礼忧心忡忡:“您很美。所以我担心哥哥想要与我分享您。”
林瑜:“……”
她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如果他对我提出这个要求?”
“请您允许我宣布您的身份。”兰礼抬起脸来,急迫道:“只要知道您有多么尊贵,哥哥绝不会冒犯您。我们会比牛更沉默,比羊更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