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时的手指,在那一刻距离悠悠仅有三厘米。
她看到悠悠的眼睛里,是无奈,是决绝,也是解脱。
子弹从悠悠的下颌直穿头颅,殷红的血液将墙壁染红,以悠悠的身体为底,一棵血色的苍天大树嵌在墙上。
白小时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她跪坐在悠悠的遗体旁,看着失去生机的悠悠,维持着最后的姿态,偏着头看向自己。
涣散的瞳孔证实着这位平日里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前辈的少女,已经离她而去。
紫色的纹路在悠悠死后,便定格在了她眼睑下方。
白小时安静的待在原地,一声不发的看着悠悠的遗体,她的脑袋里还有点混乱。
明明几十分钟前还聊着天的伙伴,转眼间就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甚至是在她眼前自杀。
如果我再快一点点,哪怕只是半秒钟,悠悠都不会死。
白小时的脑子里萦绕着对自己内心的拷问,一根又一根带着血腥味的锁链,将她的心缠绕起来,灼烧,炙烤,撕裂。
至今为止,我遇到几次这样的事了?
我几度目睹熟知的友人离我而去。
奇怪,这个时候我应该流泪才对吧,可为什么我如此平静,平静的就像不认识悠悠,就好像,死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白小时低下头,看向悠悠垂下的手臂,还有那掉落在地上的手枪。
悠悠是被逐火之蛾一支小分队带回来的孤儿,因为没有亲人与居所,因此被安排进了青训营,后加入了预备营,然后被hiko看中拉进了第五小队,分配到了她手下。
白小时平静的呼吸着,她伸手拂过悠悠的脸庞,将她的眼阖上。
“生在这个世界是不幸的。”
白小时不知怎地,脑海里蹦出这么一句话,她回想起悠悠的经历,也确实。
悠悠眼里的解脱之意,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吧。
但那一抹不舍,或许就是她“但有你们陪伴,我很幸运。”
白小时没有流泪,不知道是因为不够伤心还是说已经麻木。
明明三水和hiko死的时候,我哭的这么伤心,为什么悠悠死在我眼前,我却没有感觉呢。
白小时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正常,她伸手捡起地上的手枪,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眼神有些迷离。
她将枪口抵在自己眉心,手指轻轻放在扳机上,深吸了一口气。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受到巨大的悲伤感从眼角流出。
明明没有哭泣,眼泪却止不住的从眼角流下,无声的泪水。
白小时扣下了扳机。
但预想中的爆响并没有出现,只有一声轻微的‘咔哒’,枪卡壳了。
“......”
白小时将枪支退弹,重新抵在眉心,但是这次她犹豫了。
‘我死了,爱莉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
她害怕了,将枪放了下来,擦了擦眼泪。
“抱歉,我好像还不能死。”
白小时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刚刚的自己居然想用自杀的方式了解自己,真是有够懦弱。
很快前来支援的人手就接管了现场,但是因为白小时一直跪坐在悠悠的遗体前一动不动,因此众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得先行将那两具律者的尸体拖了下去。
过了很久,白小时才回过神来,她面无表情的将悠悠的遗体抱起,然后跟随遗体处置人员将悠悠带进了死亡解析中心。
白小时站在门口,隔着厚重的玻璃看着房间内的人在悠悠身边不停地来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