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伸长了脖子一瞥，才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这些叫花子吃的伙食还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白馍夹肉片。

若是让五皇子看到平时的伙食，非但直接把锅掀了不可。

宋子庭眯着眼睛看了一阵，淡淡道，“张知府，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张印山急忙上前，讪笑道，“回大人，这些人是我专门雇来，帮我修行馆的。”

宋子庭笑道，“张大人还真是仁义啊，连工人们的伙食都这么好。”

“便是京城的老百姓，也未必能天天吃上细面馍夹肉啊。”

张印山暗暗松了口气，讪笑道，“五皇子，这是下官应该的。”

“人家天天卖这么大力气帮我修行馆，我若是连饭都不管得好一点，那还是人吗？”

“如果吃不饱肚子，那他们也没力气帮我干活不是？”

宋子庭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又被一个人吸引了目光。

正是王六，用脏乎乎的手，将白馍中的肉片抽了出来，揣进自己脏兮兮的兜里。

宋子庭皱了皱眉，不解问道：“这位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好好的肉不吃，为何要揣起来？”

王六露出个质朴纯真的笑容，“这位大人，难得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俺舍不得一顿都吃了，想留着下顿再吃一顿。”

“难得？”

宋子庭面露狐疑，“难道你们平时，吃的不是这个伙食？”

“当然不是啦！”

王六摆了摆手，笑道，“这么好的肉，这么好的细面馍馍，俺都有两三年没吃过了。”

“多亏张大人仁慈，让俺在死之前能吃上顿这么好的饭，到了阎罗殿也不至于当个馋死鬼。”

听了王六这番话，一旁的张印山脸色铁青，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杀死。

宋子庭却心中不是滋味，问道，“那你们平时做工，都吃什么？”

“喏，那里。”

王六转过头，指了指一旁的白老憨。

只见白老憨手中，一手捧着破碗，碗里是清汤寡水的稀粥。

一手拿着个黑乎乎的杂面馍，啃得非常费劲。

宋子庭看得一阵发愣，愕然道，“老人家，你……你怎么就吃这个？”

“唉，没办法啊。”

白老憨摇了摇头，叹息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也干不动什么活，哪里有肉吃啊。”

“能有这么一口稀粥和面馍充饥，知府大人已经对我这老头子相当够意思了。”

宋子庭神情复杂，说道，“老人家，能让我尝尝你的馍吗？”

“当然可以。”

白老憨满脸淳朴的笑容，毫不吝啬将杂面馍递给宋子庭，嘱咐道，“小伙子，吃的时候可得仔细点啊。”

宋子庭拿起杂面馍咬了一口，正好一口咬到了个石头子，险些把牙齿给硌掉。

他将嘴里的馍吐出来，看着掌中的石头子，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怕是牲口吃了，都难以下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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