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玄甲军副统领夏侯婴面色凝重,将那一百归来的玄甲军重新安顿。
朱重七立了功,却没有要求什么封赏,只是跟蒙恬提了一句:“愿入撞死营。”
如此,以八百玄甲军,十名撞死营原兵士为基础,再加上朱重七率领的三千轻骑,重新组建撞死营。
韩信重病,夏侯婴便代为练兵,用的也是撞死营的练兵之法。
这一段时间,嬴彻没有离开韩信的营帐,吃住都在其内。
就连匈奴派过来想要和谈的使者,扶苏问起意见,嬴彻也就只有一句话:“想要和谈,先将弟兄们的尸体送回来。”
“若是寻不见了,那就没有和谈的必要了。”
至此,大秦与匈奴的第一次大战,以大胜开启荣光。
而这一场大胜,却是这些英勇将士们,用生命换来了军伍和百姓的欢呼。
嬴彻听不到这些欢呼,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甚至,生平第一次,他觉得父皇和自家老师太过于残忍。
为何要将他送来如此地方。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父皇和老师是对的。
只有来到这里,才能明白‘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
沉默无语,慷慨赴死。
这从来都不是老秦人的悲歌,而是老秦人对身后国家的守护。
月明。
韩信的高烧终于是稍微退了一些,睁眼之后,便看到面色有些许憔悴的嬴彻。
算不上亲手照顾,但嬴彻切切实实是陪在韩信身旁。
“公子”
韩信张了张嘴,口中干涩无比,就连嗓音都是哑的。
“韩信,你醒了。”
嬴彻将水盏端起,亲自为韩信喂水。
“多谢公子。”
喝了水之后,韩信明显好了许多。
可是,他也没有再说话。
与其面对公子,他更想要与自己的袍泽呆在一起,哪怕是在焉支山脚,与兄弟们的衣冠冢说两句话也好。
“韩信,此番你立下大功,军功自然不必多说。”
“本公子和老师,也会尽力保举你掌最大程度的兵权。”
“你心中可有什么想的?”
“或者说,是否想要回到淮阴,休养一番?”
气氛尴尬,嬴彻主动开口。
他自然知道这个韩信是自家老师看重的爱将。
也知道,这家伙以前吃了不少苦。
可战争的残酷,会让这个吃苦的将军,如何转变?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让韩信抒发一下。
岂料,韩信摇了摇头道:
“不了。”
“公子,您知道吗?若是一年之前,我韩信还是在淮阴街头卖草马,心中空想天下军伍尽在吾胸的混吝子,有了如今的功绩之后,定然要到处宣扬这些事。”
“我会昂着头,意气风发。”
“但现在的我明白了战事。”
“功绩或许我只想要闭上眼睛,静静喝一盏水,眼眶泛红,然后将心中的百感交集混着热水,一口吞咽。”
“一将功成万骨枯,但青山处处皆忠骨。”
韩信眼神之中,满是忧伤:“如今,我最为心疼的是,没能让钟离昧那小子也意气风发。”
“他才是最应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啊。”
恍惚之间,韩信像是看到了一名少年,于战阵之中,昂首站立,哈哈大笑:“韩大哥,等打完了仗!我要去见嫂子!到时候让嫂子给我也介绍一个好姑娘!咱们以后的儿子,都要打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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