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正屋内,
赖管家有些为难的问着话,再让荣国府的后厨忙活,显然是来不及了,但是那么多人,真要是留食,花费定然不少,可要是想省银子,把人赶走,那荣国府名声就别要了,
毕竟今个的事,可都是贾家族人帮衬,整个京城都瞧在眼里,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以后再出事,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显然,
赖升的话语,也让王熙凤醒了过来,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赶紧问道;
“那些跟着回来的族人,可都在?”
“回奶奶话,留在府上帮衬的人,还在,跟着去午门的那些人,陆续回去休息了,您也知道,折腾了大半天,都累着不少,哪里还熬得住。”
赖升也没有乱说,留在门外的,大多数上了年岁的人,而年轻的,还有些媳妇,婆子的,累了一天,说不得连饭都没吃,就回去休息,可惜,主家连个话也没留下,他也就没了主意。
“柳嫂子那,能不能短时间把宴席做上几桌?”
王熙凤首先想到的就是柳嫂子后厨院子,现在生火焖饭,不知能不能快一些,
“奶奶,怕是不成了,柳嫂子那边人手不够,那么多人也没个准备,饭够用,菜品则是不够了,”
倒也不是推拖之意,毕竟采买,还有库房,都不属于赖升管着,可是依照那几人的性子,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搭个话,把此事先挪开。
王熙凤皱了皱眉,显然不喜,府上的采买虽然不是她一手过目,可每日的账册也是要看的,那个钱管事,偷奸耍滑不说,账册报的也是越来越晚,要不看在二太太面上,早就给发卖了,
“这样,还是老规矩,东边街口的酒肆,就是你家二爷经常去的地方,先给众人一人一大碗汤饼,配上加肉的炖菜,先应付一下,明日里,就在府上备上宴席,地方就安排在府院东南角,那一片拆好的空地上,也是巧了。”
王熙凤忽然想起,府上的宴席,如果摆在院子里,显得闹哄哄的,又不能摆在外面,忽然想到之前几日,拆的几个旧院子,刚好有了空地,就算用上。
赖升赶紧应声,答应道;
“还是二奶奶想得周到,那酒肆,奴才知道,定然会安排好的,明日里,再吩咐钱管事那边,多买一些菜品,想来这丧事,应该还需要大用几天,不知宁国府那边,还要准备吗?”
“一并办了,把账册记号,到时候,找东府报账去,”
“是,奶奶,奴才告退。”
赖升见二奶奶安排好了,也不迟疑,赶紧躬身告退,带着两个小厮去府外安排,
屋内,
王熙凤说了半天话,口干舌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好受了许多,看向身边的平儿,也不知是邪火上身,还是故意找茬,伸手狠狠捏了一下平儿的风韵,
平儿觉得胸前一痛,委屈道;
“奶奶这是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愣在那跟着木头一般,你也别闲着,这几日,两府的花费要记好账册,等丧事过后,我拿着账册,去大嫂子那边要债,都快是当家做主的人了,这些开销,就由她出银子。”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美事,嘴角微微翘起,合该二太太失了先机,要是宝叔叔去了宁国府,日后的族产进项,不用说也是落在二房手里,如今,防着就是,
不过想到大嫂子受的委屈,二太太想要伸手宁国府,怕是难了,我那个大嫂子,怎么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小姐,这些心思,瞒不了她。
“是,奶奶,奴婢知晓,就是东府那边,听说库房里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咱们的账册就怕是,去了也是白去,说不得还要荣国府借银子呢。”
平儿则是不理解,宁国府那边也去过,府上的东西还在,但也不能变卖家产不是,府库那边,听说被洛云侯和皇城司的兵搜查一遍,银子是一点没落下,要银子,怕是落了空。
“你个小蹄子,整日里就来气奶奶我,宁国府没银子是暂时的,再说了,宁国府没银子那是宁国府的事,大嫂子可是有银子的,就算没有,也有人给的,这你就不要操心了,记好账就好,”
发了牢骚,
忽然想起了宫里那边,不是说开了龙门吗,
“对了,宝玉和兰哥儿可回来了?”
“这,奴婢不知。”
“走,去老太太那边瞧瞧,也不知这一次,谁能高中。”
王熙凤呢喃一声,起身就走,到了院子中,心中突然起了念头,要是宝玉高中还好说,万一,宝玉没中,贾兰中了,这又该怎么办?
念头一出,立刻被掐灭,怎么可能呢,毕竟兰哥儿年岁在那,八股策论,可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
含元殿,
张瑾瑜眯着眼,半躺在椅子上,打着呼噜,显然是睡着了,也不知是在教坊司用力过猛,还是没吃好,耗了不少气力,
一坐到椅子上,看着眼前的答题折子,密密麻麻的字,瞧上一眼就犯困,不得已,就在此眯了一会。
其余官员见怪不怪,都按着顺序,拿着朱笔,开始一一批阅,遇上侯爷所言的文章,细细品读一番,分个乙上,乙下,好的则是列入甲等。
而那些另寻僻径的文章,则是点出来,亲自送到两位主考官的面前,由他们二人批阅,但凡文章尚可,没有出错的地方,尽数列为甲等,
只是看似人数多一些,其实不然,一千余人的卷子,阅卷已经过了三分之一数,目前甲等文章,也不过十人,
储年大人坐在台上总览阅卷后的数量,会不会太少了,
“沈大人,您看这些文章,多有深意,老夫依照侯爷的意思,列为甲等文章,可是目前甲等文章的数目,不及二十人之数,您说这些该当如何?”
“储大人勿要着急,批改还没到半数,等等就知道了,”
沈中新开口劝慰一番,按现在批改人数算,预计甲等文章人数,约有二十人以上,也不少了,
对比贡院那边,应该好上许多,只要差距不大,让天下学子,找不出借口,也就是侯爷所愿。
“好吧,老夫是有些心急了,咦,沈大人,您过来瞧瞧,此有两篇文章,写的也算用心,其中一个段落工整,虽无长处,但内容新颖,字体瘦弱修长,虽然稚嫩,但是有大家的潜力,可位列头筹,”
也不知是哪位世家子弟的才华,竟然有此向朝廷之心,小心打开答题折子的第一面,上面赫然写着,荣国府贾兰,推荐信乃是工部郎中秦业,这不就是洛云侯的亲家翁吗,就此留了心。
翻开另一篇文章,更是写的发人深省,笔尖的功底,已然炉火纯青,再看前页,来自青莲书院,司州人氏,没想到是一位书院的子弟,竟还是寒门,殊为难得,此等文章上佳,再看姓名,徐长文,暗道一声好名字。
沈中新满眼好奇,能让储年大人夸赞的文章可少见啊,带着好奇,伸手接过储大人递来的文章,小心摆放在面前,细细品读起来,却见折子上面写到;
“圣人于心之有主者,而决其心德之能全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皆因圣德而起。
夫志士仁人皆有心定主而不惑于私者也。以是人而当死生之际,吾惟见其求无惭于心焉耳,而于吾身何恤乎?此夫子为天下之无志而不仁者慨也,故言此以示之
彼之所为者,惟以理欲无并立之机,而致命遂志以安天下之贞者,虽至死而靡憾。
心迹无两全之势,而捐躯赴难以善天下之道者,虽灭身而无悔。
当国家倾覆之徐,则致身以驯过涉之患者,其仁也!而彼即趋之而不避,甘之而不辞焉。盖苟可以存吾心之公,将效死以为之,而存亡由之不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