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
梨园内,
寻见江捕头急匆匆离去的身影,王熙凤的心里,总归是出了一口气,这几天处处憋屈,以她的性子,早就忍不住了,
“奶奶,人都走了,咱们还去不去胡同了,护院都在外等着呢?”
平儿跟在身边,劝也不是,问也不是,只能提醒了一句,
“去什么去,话都说到这了,想着要做什么就去做,谁人拦着不成。”
有些恼怒话语,王熙凤一摆手,就让院外的人散了,一转身,就回了屋子,让平儿有些无奈,跺下脚又跟了上去。
而在贾家胡同里,不少学子的家人,三五成群的去了顺天府衙门,跪在衙门前,想要把人要回来,哭喊声震天,传出老远,围观百姓又是里一层,外一层瞧着热闹。
衙门不远处的酒肆,更是坐满了看热闹的人,白莲教崔堂主,喝了一口茶水,叹道;
“瞧瞧,也只有贾家的人敢这么闹,换成其他人,早就进去了。”
“堂主,今个又怎么会闹这出,按理说顺天府的徐加庆,可是和荣国府关系不错的,早说就把此事按下,怎么还会上了这出戏,给谁看呢?”
任香主简直不可思议,这都闹到衙门了,那个顺天府的老滑头,按理说不是早就给按下去,怎么会招惹这些人,打不能打,碰不能碰,弄不好,惹得一身骚,
崔玉顺了一口茶下去,浑身舒爽,也不知怎么,到哪里,哪里有事,这个地,可是他们以往观察的老地方,三日一换,娘的,还真是巧了,
“你说的还真是,看来是内里有了变化,顺天府衙门,吃了料子,算是想扛下来,还是受人之托,为难试探荣国府,就不得知了,”
任香主摸了摸脑袋,这些当官的有八百个心眼,普通人算是摸不清,看来这大武朝廷气数已尽,就是这么小的事,都能绕出个弯弯道道,更别说其他的,就像京南那边,朝廷的赈灾银子和粮食,百姓哪怕一粒粮食可都没见到,都被那些当官的,左右倒右手,揣进了腰包,
“大哥,这算是好事,要是人人都是清官,那就没咱们的事了,可惜啊,是个官,他都贪,贪多贪少问题,咱们也别着急,听主子说,南边可要有了动静,看来要不了不多久,大哥,家里就来信了。”
“啊哈哈,那才高兴啊,就是不知道朝廷高兴不高兴了,”
催堂主眯着眼,京南来信,说是太平教近乎三十万大军已经到了陈州地界,反而是教主,已经拿下琼山郡,有了立足的地方,如今率主力回到了钦州,一旦有了南下朝廷大军的结果,定要围攻汝南重镇,
汝南城一下,天下震动,也就是他们白莲教重出江湖的声音。
二人眼里闪过兴奋之色,许些话,隐忍多年,就看这一回了,再瞧瞧顺天府衙门前的动静,觉得闹得越大越好,
“老任,京营那边可有动静?那可是重中之重。”
由不得催堂主不警惕,都说京营不堪造就,说说就好,作为朝廷的能动用的精锐之一,粮草充足,军械不缺,可不是一般府军能比的,就算是王子腾南下大军,多为府军精锐,可毕竟是府军,反观京营,当年可是镇压叛乱的主力,就怕是小主子洛云侯为帅,几十万大军冲了下去,那如此这般可就麻烦了。
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万一朝廷大军溃败,下一任主帅,可不就是洛云侯了吗,想到此处,立刻小声问道;
“老任,回了给教主去信,如果朝廷大军溃败,那下一任主帅人选,定是洛云侯无疑了,问一下教主应当如何?”
催堂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朝廷的这一波南下大军,要是无功而返,定然会再次集结大军南下,到时候,败军之将,必然不会再领军,禁军大统领几乎足不出京城,那只有一人可为帅,就是洛云侯,到时候,如何应对。
任香主听完,吓得赶紧端起茶碗喝了几口水压压惊,大哥说的没错,小主子别的都好,就是带兵打仗,确实太猛了,女真人那么狂,都被干翻了,关内那些虾兵蟹将,岂能是对手,那不如,想办法给朝廷找一些事做,眼珠子一转,
“大哥,此事还真要好好议议。弟觉得,恩科的事,事关朝廷大计,咱们是不是在这里面弄一弄,给朝廷和小主子找一些麻烦,拖延一下,舵主不是也参加科举了吗,定然了解其中的事,到时候,找一些闹事的学子,在京城散布谣言,总能拖延一番,”
“嗯,倒也可行,那现在就准备,咱们可有不少人参加了恩科,找一些落榜的考生,易如反掌,再看看这三日科举,有无什么变故在里面,闹一闹也是好的,”
催堂主想了想,也算可行,但是只能暂且拖延,万一真的朝廷大败,紧要的,还是不成,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事不迟疑,二人暂且定下心思,拍了几个大钱在桌上,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小儿,结账。”
“来了客官。”
顺天府衙门前,
黑压压跪了一片的人,早就有衙役进去禀告;
“报,大人,贾家不少族人,聚拢在衙门口门前,哭诉要人,咱们怎么办?”
顺天府衙门里,刚算落得安静的宋昌平,还未休息会,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哭闹声,有衙役进来通告,瞬间没了好心情,
“人可多?”
“回大人,人是多,都跪满了正门外。”
衙役抱拳回道,弟兄们都知道荣国府的事,谁也不敢打骂呵斥,毕竟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行了,把人拦着,本官去寻徐大人。”
“是,宋大人。”
见衙役走了,宋昌平一脸的为难,起身复又进了后院,寻思着,先把一部分人判了,放回去,留下那几个人以做后手,要不然闹开了,脸面不好看啊。
一着急,脚下步子就快了许多,
入了后院,就看见徐大人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喝酒,急忙过去,喊道;
“哎呀,大人,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衙门外,贾家族人可都跪了一地了,”
“怎么回事,他们不去荣国府闹,反而来顺天府闹,当我这个顺天府尹好欺负不成。”
徐加庆说话有些打结,显然是喝的有些多了,宋大人看得有些心疼,徐大人怕是遇上难事了,
“大人,来衙门也是无奈,荣国府不管事,人都在咱们这关押着,自然是来咱们这里要人,如今还在恩科时候,闹起来,恐怕不好,所以下官斗胆谏言,这无关紧要的人,各打一大板,放回去,那主告的二人先留着,寻思着江捕头回来怎么说?”
宋昌平也有些头疼,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给徐大人传了话,恩科考试期间,还要闹出动静,这不是要衙门的命吗,
一阵沉默,
徐大人喝了口茶水,醒了酒,皱着眉,显然也是心烦意乱,顺天府说得好听,管着京城大小事,不好听就是受气的衙门,不好干,才有了他的位子,所以,历年来都忍气吞声,考核也都是甲等,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心里有一口气憋着,如何能寻上这件事,真不知荣国府给不给自己这个脸面,万一不给,自己难道真要上书,那不是就是撕破脸了吗,不妥啊!
“你看着办吧,宁国府贾蔷,还有荣国府的贾瑞先留下,其余人,略作惩处,就给判了,先把人放了吧。”
宋昌平脸色一喜,这事就解决了,只要把门外的那些人先解决了,剩下的二人,就算是贾珠真的死的冤枉,那不也是衙门里自己的事吗,立刻抱拳应道;
“大人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定然不会留下把柄,等江捕头回来,问寻了荣国府态度,再做打算,想来荣国府老太君等人,也不会糊涂的。”
这话就是找个台阶下,荣国府老太君,那可是和善之人,一有所求,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定有回复,以往不少衙门,可都和老太君打过交道,好处没少拿。
治中宋昌平,拱手一拜,这就退了出去,
留下徐大人一脸的怅惘,侯爷也真是的,府上妻妾,都是绝色佳人,怎会看上自己府上留下的女子,会不会是误会了,
像之前几次,侯爷寻了不少花魁佳人,可是碰都没碰,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自己没想明白的,亦或者是想换个口味,那也不对,换个口味,他洛云侯什么样的找不到,难不成是被人掳去了,这样一想,心中更是焦急,
“来人啊,把顺天府的衙役召集起来,让几个捕头领着,去查一下赌坊青楼,就寻找能唱北地小调的女子,等下,去红楼请个画师过来,本官要她们画一个女子画像,就照着画像找人。”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
一阵脚步声离去,徐加庆看着桌子上的酒坛,一想到佳人去了这些不干净地方,不知被哪个恩客肆意玩弄,内心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一把扫落酒坛,起身去内堂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