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
李首辅父子二人,现如今成了焦点,一个默不作声,但是那明亮的眼神盯着殿内,似乎猛虎扑食一般,而其子李潮生,赤膊下场,寸步不让,极为引人注目。
随着李潮生的一声怒喝声,
坐在龙椅上的武皇,心中一惊,这些事他还不曾知晓,看样子,还是含元殿修建,造成的亏空,但是卢文山,和顾一臣二人,为何没有实情来报,是何缘由?
复又看向坐在前面的李首辅,还有他的儿子,显然是维护了天家的颜面,姜还是老的辣,想着以往李首辅的谏言,时到今日,才回味过来,心中忽然下了决定,李家父子,还不能走,留之有大用,
堂下,
户部侍郎沈中新,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好,牵扯宫里,就是有话有理也不能再说了,立马回道;
“李大人,本官说的是工部亏空四百万两银子,可没说不该给宫里修殿宇,什么账册,都需要报备,以备留档查阅,户部也不是不给签字,就像边军的补给,不也是额外支出给了吗!杨大人,你说呢。”
牵扯到宫里,杨卓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冷哼一声,并未答话,万事还需要想想再说。
而工部侍郎楼孝若,更是急了眼,显然二人的话,也引起了楼侍郎的警觉,一抱拳回道,
“沈大人,您刚刚说的没错,不管是与不是,留下账册备档,都是有迹可循,是与不是,你心中清楚,要想栽赃,还不如动手就是,哼,用不着这样,欲加之何患无辞,工部绝没有贪墨!”
“楼大人言重了,户部提出疑问,工部能说清楚就行,何罪之有,兵部的事,兵部也并未隐瞒,如实说出来,一查便知!如何说工部贪墨了!”
此时的兵部侍郎卫占英,眼见气氛不对,竟然出声打了圆场,试图缓和一下,可惜李潮生怎能会把好机会让出去,直接插言道,
“戴公公,刚刚议事的事,看样子诸位大人心中都清楚,今日反而把明白的事,拿来议事,年初的预算,政通司这边详细奏疏,都发给各部堂审阅,
从南边运送的木料,可是勘察过后,林密路难行,大料根本运不下来,这才改成从江南水运过来,三年的工期,今岁,一年就给完成了,工部是出了大力的,之所以内务府借船,皆因运送木料之事,船都翻了好几艘,
但是,含元殿,还是修成了,现如今正在改建,成了恩科分考场,对了,听说现在好像改建都完成了,为了皇上,我们这些人,什么苦都能受,可下官就是不懂,各位大人都是干着朝廷的事,为什么干的多的,受的委屈就越多,明白的事,还要想着怎么扳倒对方,何其阴险。”
看着平日里不出声的左丞大人,如今竟然明目张胆的在朝堂斥责,卢文山和顾一臣,就把目光看向坐在前段椅子上的首辅李大人身上,戴权此时脸色也不好看,陛下疑心,他是最知道的,怎么会这样,
“这些都是有迹可循,李大人说的没错,户部应该签字,”
目光竟然看向首辅李大人,可惜,首辅大人闭目养神坐在那,似乎是睡着了,
沈中新把账册一合,张口就说,
“诸位大人,说的都在理,但是,户部的银子就这么多,要是像去年一般,仅仅不到半年,就把户部一年的赋税,全部用完了,今年朝廷就需要另外增加百姓赋税,填补亏空,
来之前,核对了各地赋税,不少地方都已经把赋税加征到了元丰十一年的了,如此下去,户部难以为就,天下百姓更是难以为继,京南民乱就在眼前,前车之鉴啊,”
沈中新竟然提到了京南,显然也是急了眼,让张瑾瑜有些看不懂,户部挑起来的事,用意何在,吏部的阻拦在情理之中,但是李家父子,用意何在?左右帮衬,还是左右逢源,亦或者是另有深意,
这他奶娘的!
三股势力,打的是谁,看不懂啊,还有沈中新,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是自投罗网吗?
:“既然沈大人仗义执言,那沈大人,你应该觉得,此事应该谁承担呢?”
李潮生目光如炬,咄咄逼人,冲着沈中新问道,
“李大人,本官可能没有这个意思,叫谁来承担吗,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如果还是按照去年那样,不按预算开支,寅吃卯粮,则卯粮吃完以后,真不知我大武朝,还能有什么可吃的,”
稍等片刻,
没有出声的吏部侍郎杨卓,看到李潮生是向着自己的,心中计较了一番,又出来呵斥一番,
“沈大人言重了,照你这么说,去年江南修河堤,为朝廷赈灾,为边军送银子,这就把我大武朝吃的山穷水尽了不成。”
“那是杨大人自己说的,本官可没说。”
沈中新丝毫没有惧怕之色,立刻反驳道,让谁,都不能让吏部的人,平日里没看出来,杨卓竟然会如此难缠。
“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潮生一挥手,向前紧紧逼问,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是不是今年还要像去年那样亏空啊,这么多银子,未必没有人中饱私囊,沈大人说的极是。”
吵得正是激烈的时候,礼部侍郎萧子恩忽然出列,出言帮衬,仅仅是这一句话,众人还在惊讶的时候,
李潮生猛然站出来,大声喊道,
“戴公公,如此问题的回话,奸臣已经自己跳了出来了,沈中新是一个,还有萧子恩也是一个,”
这一句话,连奸臣都叫出来了,
不说文武百官,就算是武皇自己,脸色难看至极,阴沉的面目彷如能滴出水一般,武勋那边,直接噤了声,谁都不敢议论,奸臣要是坐实了,这官可不是没了的问题,那是要杀头的,
文官那边,静的可怕,更是落叶可闻,大气都不敢喘,
礼部侍郎萧子恩,脸色涨红,伸手哆嗦着指着李潮生,没想到刚开口就被逼到了墙角,立马反驳,
“李潮生,你算什么东西,仅仅是一个政通司左丞,跑腿的人,竟然在陛在那,哪有伱说话的地,奸字怎么写?是一个女字加一个干字,本官到现在,只有糟糠之妻陪伴左右,粗茶淡饭一日三餐!
李大公子,你呢!就在昨日,你已经娶过了四房妻妾,还要再娶,并且是妻妾同日进门,一娶就是两个,算起来,已经有六房妻妾,京城谁人能比,奸字一说,恐怕加不到萧某头上吧,”
此话说的极为漂亮,让整个堂内的文武百官,心中暗自赞叹,就连张瑾瑜,也多看了萧侍郎一眼,这话回的厉害,真不愧是礼部的人,随口一个借口,都能找出错误,话说的也对,奸字,还真是一个干一个女,娘的,这也太形象了。
只有李潮生满脸涨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羞辱的,如今,整个朝堂都知道他娶了六房妻妾,急切间,吼道:
“不要东拉西扯了,萧侍郎,朝廷之事,人人可言,本官虽然官小,人微言轻,但是一颗心,始终忧心朝廷,
依下官看,不光是你,还有一些人,就是元丰六年,前年腊月时候,前户部侍郎元泽,诽谤朝廷,贪污受贿的后台,未必没有你们,是谁挑唆的,谁心里清楚,哼,此事,家父一直有疑问,堂堂户部侍郎,这边一死,沈大人竟然坐上了这个位子,原本的户部员外郎崔德海,如今还在诏狱蹲着呢,怎么,这一切,敢做还不敢承认吗!”
李潮生的一番话,简直是石破天惊,内情竟然是这样,一问之下,无人敢回答。
寂静的大殿内,
气氛极为诡异,
忽然,
高位上的武皇,突然开口问询,
“李首辅,你来回答,你儿子说的,诽谤朝廷的元泽,有后台,而且后台就在你的内阁里,你来说,谁是元泽的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