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法租界河南路靠近老北门的的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雪铁龙轿车。
轿车车头朝北,司机斜靠在驾驶位上似乎正在休息。
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礼帽的帽沿刚好盖住眉毛。
不过仔细看的话司机的眼睛半眯着,他正通过司机侧的后视镜关注着车后的租界铁门。
司机正是周冬凛。
一个小时后,租界铁门靠近南市的一侧开来了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轿车的车牌是:
【国09375沪】
一个华人警察走了过去,司机摇开车窗递出了驾驶证和通行证。
警察接过证件后翻开驾驶证,里面有两张折好的十元法币。
他将法币捏入掌心然后打开通行证扫了一眼。
警察将驾驶证和通行证还给了司机,然后半低下身透过车窗观察车内的乘客:
轿车的副驾驶坐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副驾驶的后面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身上坐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后排中间挤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驾驶位的后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几个乘客每个都面黄肌瘦,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打满了补丁,有的破口开没来得及补向外露着发黑的棉絮。
福特的司机三十岁不到,白白净净穿了一身西装,和那些乘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长官,这些都是老家来上海投奔的亲戚,老家遭了灾,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警察看向副驾驶,副驾驶上的男人连连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了发黑的牙。
警察站起身对着身后喊道:
“放行!”
租界的铁门被两个警察向租界一侧分两边拉开。
此时周冬凛已经可以从后视镜大致看到那辆车的车牌,看到车牌的第一位是0就没当回事。
可随后在租界那一侧出现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周冬凛通过后视镜仔细辨认了那辆轿车侧后面坐在自行车上的男人,确认是张东升。
第三辆被劫的轿车出现了。
他发动轿车静静等待那辆轿车开过。
后视镜中,那辆轿车越离越近。
在与他擦身而过时,车内塞满的乘客和乘客的衣着让他确认这是目标无误。
在那辆轿车开过去五米后,周冬凛坐直身体整理好礼帽跟了上去。
这时张东升骑着自行车也追了上来,周冬凛在他快要靠近的时候向右别了一把方向。
张东升吓的向右扭了一把龙头差点摔倒随即破口大骂。
周冬凛摇开车窗提了提礼帽将头伸出窗外朝后挑衅似的吹了下口哨。
张东升看清是周冬凛后又骂骂咧咧了几句重新踩动了自行车。
1934年至1946年间中国的马路上施行的是左侧行驶的交通规则。
不过市面上的车既有左舵又有右舵,像福特就是左舵,而今天周冬凛开的雪铁龙却是右舵。
周冬凛摇上车窗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