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本是好好的灯会,却被南蛮小贼坏了气氛,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便是阮翎羽主动找他说话了。
虽然是短短的两句话,他以为,姑且还是算得上是对他的关心吧。
阮翎羽能主动关心他实属不易,即使说的话题对于顾可也来讲并不美好,但顾可也心中还是十分欢喜。
他心中暗想着,这是不是也能侧面表现出,阮翎羽没那么讨厌他了呢?
思及此处,顾可也心中雀跃不已,相当张扬的笑了笑,“今儿,哥就告诉你一个道理。”
“正如你说的,我姓顾,我可是顾舟的儿子,生来便享了权势带来的好处。”
“你要知道,身在其位,必要担得起责任,忍下常人之不能忍。”
此时的顾可也,只以为阮翎羽是双亲皆亡的普通贵公子,说话毫无顾忌。
“你别看我爹在南城趾高气扬的,能耐着,回了京都,他就得装孙子,得在皇帝老儿面前装,在同僚们面前装,还得忍受他们无缘无故的责难,他心里可不服气着呢!但是,还是得低调做人才行。啧…我爹的这个行为啊,就是'忍'。”
“另外,如若日后战事一起,我爹就得放下身份,扛起剑来,上阵杀敌,才能护住南城,这就是'责任'。”
“你还小,不懂这些很正常,以后就明白了。”
顾可也宽慰地拍了拍阮翎羽的肩膀。
阮翎羽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所以啊,南城百姓对我的责难,是哥该受的,这很正常。”
阮翎羽不语。
顾可也也没指望他有回应,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胳膊。
刚才跳的急,马车速度很快,因为他要护住怀中小孩儿,所以胳膊不设防,撞在了青石板地上,估计有些伤了。
顾可也的小动作,还是被阮翎羽尽收眼底,他的眉头微微收了收。
忽悠完了三弟,顾可也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局促,他看了眼阮翎羽,又看向带着兵将等候他的齐玉,他今晚恐怕有得忙,一晚上都不得空。
“翎羽,哥恐怕要食言了。”他心中泛起不甘心,不甘心错失了和阮翎羽一起看灯会的机会。
然而,不甘心归不甘心,他转头对着阮翎羽开口,“今晚恐怕不能带你看灯了。”
顾可也见阮翎羽仍然毫无情绪波动,冷淡不语。
顾可也眼底闪过失望。
犹豫片刻,顾可也转身,大步向齐玉走去。
阮翎羽站在不动,看着顾可也失望的背影。
不知为何,阮翎羽开口了。兴许是今晚已经主动搭话一次了,再主动开口也不是那么难。
阮翎羽对着顾可也的背影,淡声道:“明日可以吗?”
顾可也顿步,转身,挑眉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恐怕不行,今晚湖中灯会应该就结束了,明日花石林大比收尾。节日就算过完了。”
“……”
顾可也想了想,笑道,“明年吧,明年哥一定带你去看灯,可好?”
入夜后,夏日凉风拂面,带着阮翎羽肩颈的发丝交缠,似他心中搅在一堆的复杂又莫名的情绪。
阮翎羽面上依然淡淡地看着顾可也。
阮翎羽自小与人不亲近,养了他十六年的阿姐,他也亲近不起来。那些人私下里议论着他无情无义,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知道,他也觉得那些人说的没错,他天生薄凉,感情淡薄,是个怪物。
此时,他确是不懂顾可也,为何顾可也会如此高兴,又为何那般紧张又期待的望着他。
他不懂,也感受不到,不过被顾可也这般期待地看着,他也有些紧张了。
兴许是顾可也的眼睛映照着星火,就如此刻天上的繁星、湖中的祈福灯,他感觉甚是好看。
异样感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直到染红阮翎羽的耳尖。
阮翎羽莫名有些想看,看顾可也自信又张扬的笑容。
他淡淡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