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菀的话不禁让美杜莎很是好奇。

她对药菀的印象如何暂且不论，但是却也清楚她和萧炎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她居然还有什么事情能瞒着萧炎？

美杜莎疑惑之余，也的确生出了几分好奇，随之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会向萧炎保密就是。”

“……我曾经有个妹妹。”

药菀语出惊人，引得美杜莎不禁柳眉轻挑。

“妹妹？”

“我大她许多，虽是一母同胞，但明显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第一次见她时，她熟睡在襁褓之中，皱巴巴的，很难看，我对她感到陌生，没有高兴，也没有伤心。”

“后来她整夜哭闹，搅得我我不得安眠，我开始便开始厌烦她。”

“她比我小许多许多，她出生时，我未完全长大，但也渐渐懂事，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爱好，想去追求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整日心思不在家中，却因她而必须留在家中照顾，事事需得让着她，只因为她比我小。”

“我厌烦她打扰我安眠，我恼怒她阻拦我出游，我嫉妒她分走了本该给我的关心和照顾。”

“一日，我因为没有立刻回应她，她掷杯砸在我脑袋上，我虽然没有受伤，吃痛之下，却头一次冲她发火。”

“你猜，她是如何回应我的？”

药菀轻笑，而美杜莎则摇了摇头。

“她却在冲我笑，以为我在与她玩闹。”

“你很恨她？”

美杜莎听药菀如同竹筒倒豆子般说出这许多话来，不禁下意识道，如此多的话里，她听不见一点好话，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在所难免。

“不。”

“就家人的角度来说，我很爱她。”

药菀笑意渐浓：“很奇怪是不是？即便如此，我也爱她。”

“为什么？”

美杜莎不禁下意识道，有些难以理解。

“谁知道呢——兴许是她整日甜甜地唤我，兴许是她渐渐懂事，于是不再顽皮，兴许是她聪明伶俐，虽不明白道理，却能说出来奇怪的话来，逗我开心。”

“或许理由更单纯，她是我妹妹，是我的血亲，于是她千般错万般错，我也一样爱她。”

药菀笑了，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恍惚，似乎是在追忆着那些在努力残留起来的碎片，却又难免多上了几分苦涩。

“这就是孩子啊，她也好……小萧潇也好，都是一样的，独一无二。”

她轻声道，直至此刻，美杜莎已经信了大半：“那你妹妹，现在……”

“见不到了。”

药菀骤然清醒，像是做了一场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梦。

“什么叫做‘见不到了’？”

“见不到了就是见不到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药菀的语气骤然尖锐了起来，带着几分恼怒。

但药菀很快意识到了是自己反应过激了，身上的锐利气息骤然散去，来去仿佛一阵风吹过。

美杜莎看着药菀那一瞬间展露出的攻击性转眼间烟消云散，稍稍愣神，却是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你生气的样子比起你笑出来的时候更真实。”

美杜莎实话实说道：“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我因为什么而拒绝了你的建议吗？”

“因为我太自以为是？”

“对，我不知道伱的为人，但是我了解你展现出的样子代表着什么，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好像其他人就像是舞台上的角色一样只能跟着你一起舞蹈。”

“你只是把你自己代入到了舞台，但你好像一直在舞台外边冷漠地看着。”

“你好像从来不认同自己的身份，随心所欲地摆弄着别人，尤其是萧炎。”

“那一次的拒绝，就是因为我看不惯你，和你的计划如何已经没有了关系。”

美杜莎道出了自己对药菀的印象。

“但是现在……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美杜莎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一边细细打量着药菀，那朱红的蛇瞳注视着药菀，也难免让她有些不自在。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身上的人味感觉重了好多。”

美杜莎的回答更是让药菀一头雾水，合着自己在美杜莎心目中一直不是人吗？

“别这样看着我，就我先前对你的看法来说，你还不如魔兽化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