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听了看门老者的话,心里便开始可怜起这个郭厂长来。
他三步并成两步赶到那栋已经陈旧不堪的黄色的房子面前,从前面被污水铺脏了的台阶进到了楼房内的走廊上。
与其说这是一间住房,倒不如说这是一间职工宿舍楼。
张云在二楼的一间稍大的屋子找到了郭家华。
这郭家华身材中等,体态匀称,长着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偏分头,五官非常匀称地分布在他那标准的脸上,整个人显得儒雅而不俗气。
“这就是一个儒商呀。这个郭厂长年轻时一定是一个帅哥呀。”张云不禁马上就对他的印象好起来。
“郭厂长,我叫张云,就是一直在进你的‘钢管’的人。”张云进了郭家华的房间,主动地介绍道。
那郭家华也赶忙伸出手来和张云握手并接连招呼张云坐。
“郭老板,昨天我的司机们来拖货你说仓库里没有货了,是真的吗?”张云开门见山。
“有货!你到我那边的工棚里看,我有的是钢管,可就是不敢给你们呀。”郭家华老实作答。
“为什么呀?郭老板,我们可是签了协议的—断了供可是要赔偿我们的违约金的!”张云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好起来。
“就是交违约金我也没办法呀。”郭家华无奈地叹息一声道。
“郭厂长,我就想不通了,你这厂里明明就那么多的存货,你给我不就完了吗?你给我的货了,我也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了,然后,以后再继续供货,那不就完了吗?”张云很是不理解地道。
“说句实话吧,张老弟,我即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把这批钢材给了你,可以后也不能再提供货给你了!”那郭家华一脸的无奈、一脸的悲哀道。
“这是为什么呀?”张云大吃一惊道。
“你认识江小飞吗?张兄弟。这批货就是给那个江董留的!而且,我还不得不给他留!不给他留我就要招致灭顶之灾呀!”说着,那郭家华的声音竟然变成了怒吼了。
“江小飞我可太认识了!他的房地产公司不在省城吗?他怎么会要你的钢材?”张云瞬间似乎就明白了一点什么。
“可他说他在‘清源市’和‘清源县’都修得有房子,都有工地。”说到这里,郭家华便把打算把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地给张云说了。
那郭家华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地道:“张兄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该死的‘蓝鼻子’告诉江小飞的,说是我在向你供货,于是···”
听到“蓝鼻子”三个字,张云不禁浑身一激灵,赶紧打断了郭家华的话急问道:“你说的‘蓝鼻子’是一个鼻子长着一块蓝色的‘疤’吗?他是一个个子瘦高的家伙吗?”
郭家华对张云听到“蓝鼻子”三个字的反应如此强烈感到非常震惊:“不,他的鼻子上没有‘疤痕’,是因为他姓蓝,他的个子不是瘦高,是不规则,主要是因为他一到冬天鼻子就会变蓝,这大概是天气的原因,所以,外人就叫他‘蓝鼻子’了!
“其实,这个人长得十分丑陋,而且脾气暴躁,仗着江小飞是他的舅舅,而且,据说那个叫江什么的副县长也是他的舅舅。他在这一带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郭家华说到这里浑身都气得发抖起来。
张云已经听出来了,这个绰号叫“蓝鼻子”的人应该对他家祸害不浅!
张云没有再打断他说的话。
于是那郭家华便继续道:“也不知道那江小飞是怎么知道了我在向你供货,便突然说我的钢管他全部都要了,要我给他留着。
“而且,第二天,县里的环保部门就来到我工厂里,说我的工厂对周围的环境——特别是县城造成了严重的污染,要罚款我一百万!而且,这一百万的罚款还得十天之内拿出来。张兄弟,你知道,我这样的工厂,一般都是进货——生产——出货”这一个流程。而这个流程中的进货和生产就非常耗费资金的。
“工人的工资你得开给人家吧;燃烧的煤炭你给购买吧,国家的税收你得如数地交清吧,还有其他的原材料你得购买吧。等等等等。虽然把这一切开清了,稍微有一点利润,可儿子治病,女儿又读了一个私立大学,另外一家人还得生活,我哪里还拿得出罚款呀?但是,县里的环保局却连下了三道文,叫我在十天之内筹齐一百万的罚款,所以,我现在想进了办法,才筹集到三十万左右,他们还发狠话说,如果在十天之内筹不齐罚款的话,他们不但不准我们开工,而且要把我的工厂给我拆了!”
张云听到这里,一拳击到茶几上:“简直是土匪,强盗!”
“其实,我这个钢管厂都已经存在了二十年了。当初我修建这个‘钢管厂’的时候选址我就考虑了‘环境污染’的问题,所以,我选在了我的老家‘郭家坡’的半坡上。这里离县城的边缘至少五公里以上,四周也没有家属区,也没有什么公共设施,而且,到去年,我又对我的厂实行了改造,增加了‘净华池’,‘隔音墙’,也就是说,离我厂几百米远根本就听不到任何的噪音了。之所以我敢住在厂里,就是因为我厂的噪音减少了很多,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另外修建我的住房——当然,没有钱也是一个原因。
“但是,当他们知道了是我在向你供货的时候,他们便突然来说我的工厂对周围环境造成了严重的污染——我的天,我的工厂离县城足足有五公里远,现在,我厂里产生的一点噪音连几百米以外都听不见,我的污水也经过了处理,流出来的都是清凉的水了。而且是流到县城的下游去了,张兄弟,你说,他们这样来关闭我的工厂,对我进行一百万的巨额罚款,这不是故意整人吗?
“还有,那个江小飞说要我的钢管,叫我把所有的钢管给他留着,我觉得,他根本就不会要我的钢管,他只是要我的钢管无限期地存放在我的工棚里,让它们锈掉,坏掉!要我的钢管永远无法变成现金,他这是借我给你供货,对我发泄不满,这就是要整死我呀!”
说到这里,郭家华抹起眼泪来:“张兄弟,不瞒你说,我现在是祸不单行呀。一方面,县里的环保局要对我进行巨额罚款,另一方面,江小飞扣着我的钢材不准我卖,当然,他也并不会给我的钱;最麻烦的是还有那个丑男、恶棍蓝翔兵在他的两个舅舅的支持下,要对我的女儿进行逼婚!而我的最小的儿子的生命也是岌岌可危了!”
听到这里,张云既吃惊又同情地说:“逼婚?你是说那个‘蓝鼻子’要强行和你的女儿结婚?”
郭家华点点头。
“你的女儿不愿意?”
“她当然不愿意了!就在前天晚上,那个凶神恶煞的蓝翔兵跑来要侵犯我女儿,我女儿就跪在我的面前,哭喊道:’爸爸,快救救我呀!’但是,张兄弟,你知道,我都已经是中年人了,加上我从来不参加那种打架斗狠的事,你说,我怎么能保护我的女儿?没办法,我只好求他,求他不要伤害我的的女儿。而我的小儿子见这个丑八怪欺负他的姐姐,也是十分气不过,便拖看病秧秧的身子,从地上爬过来,抱住蓝翔兵的大脚就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蓝翔兵痛得一声吼叫,然后一脚朝我儿子的胸口踢去!我儿子当场就晕了过去了。
“之所以我说我儿子的生命岌岌可危,就是因为这个丑陋的‘加西莫多’那一脚啊!我保护不了我的女儿,也保护不了我的儿子,我…我这还算一个男人吗?张兄弟,你说,我这还算一个男人吗?!”说到这里,郭家华竟然像一个小孩似的,“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张云赶紧问道:“你儿子在哪里?马上带我去看看。”
郭永华一惊道:“就在那边的屋子里。”说罢,便带着张云去了儿子那间屋。
进了屋子,张云便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大约十岁左右的男孩躺在床上,满头的虚汗,已经气息奄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