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陛下!”
漫天风雪之中,本为深宫的乾清宫,此刻却是朝堂文武重臣汇聚,参拜声,被风雪席卷,飘荡天穹。
这突如起来的召集,莫说众武勋将帅摸不着头脑,就连一众部堂重臣,都是有着弄不清楚情况。
一个个忍不住的打量着明显是最先抵达的礼部尚书黄锦,似是想看出点名堂来。
如此目光汇聚,黄锦竟也淡然自若,虽说他也被这大阵仗给惊到了,但其中缘由为何,他应该是大概清楚了。
随即,只见天子摆了摆手,一本本卷宗,便被宦官们递到了诸文武重臣手中。
诸文臣武将面面相觑,如此,也不敢多言,一个个皆是拿起卷宗翻阅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诸文臣将帅,似被感染一般,一个个脸色皆是一变,各种情绪神态,亦是在这殿中交织显现。
尤其是新上任的内阁首辅刘起元,此刻,望着卷宗上清晰明了的记录,眉头上汗水已然渗出。
卷宗记载内容很是明了,乃是昭武四年一年时间,天下各地财税之罪!
经财税改革,大恒的税务体系,已然很是清晰。
主要核心,便是农税,商税两种。
除此之外,其余苛捐杂税,乃至徭役摊派,皆被彻底废除。
而在这卷宗之上,却清楚记载着昭武四年一年各地征税之乱像。
有还在巧立名目折腾百姓的,有依旧征着前明苛捐杂税的,也有地方官员私立税卡,中饱私囊的,更有地方府县官商勾结,瞒报漏报税收的……
若仅仅是这些,刘起元倒也不至于太过惊慌,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下官员,也不可能全都清廉正直。
可问题是,税收,是他户部管辖,可结果是,这卷宗上记载的,绝大部分他户部都没发现,督察院都没发现,天子却知道了,还知道得如此详细……
“行了,都说说吧!”
天子瞥了一眼内阁首辅刘起元,身子稍稍往椅背靠去,不紧不慢的出声。
“臣有罪!”
内阁首辅刘起元,户部左右侍郎,都察院左右督察御史,亦是接连跪倒高呼。
“问题摆在这,不是让你们认罪,该如何解决,都说说!”
天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却是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礼部尚书黄锦。
感受到天子的注视,黄锦也不禁心头一跳,只是疑惑片刻,黄锦便反应了过来,默默垂首,等待着群臣的商议。
众部堂大臣显然也大都反应了过来,如此高规格的议事,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区区地方府县的征税乱像,毕竟,天子要解决,也不过一道旨意的功夫,这些人,就都得人头落地。
显而易见,天子是借此要引出什么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众部堂大臣互相交谈商议,众武勋将帅倒是傻了眼,这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天子近在眼前,也不敢作妖,一个个像模像样的嚷嚷着。
天子瞥了一眼众文臣将帅,目光却也再次汇聚在了这一册卷宗上。
前明的教训,依旧历历在目。
前明为何收不上税?
究其原因也很是简单,其一便是富者越富,穷着越穷,而国家的收税对象,却非富者,而是穷者。
其二便是税收体系的无力,在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下,富者,可以肆意妄为拖欠本就不多的税收,年年拖欠,最终形成了根本算不清楚的烂账!
在前明的教训中,便可清晰得出,大恒的赋税,当是怎样的一个体系。
首先便是强有力的税收体系。
再者便是,不管权贵也好,草民也罢,穷也好,富也罢,该纳税者,必须都要纳税!
大恒的财税改革,也是奔着这个目的去的。
时至如今,就大恒的整体财税变化而言,这个目的,显然已经初步达成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统治体系在基层的无力,就注定了这个成效,难以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