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科取士的激荡,还在朝野弥漫,可随着一个消息的传出,却顿时吸引了一众朝臣的注意。
大恒的勋贵之首,世袭公爵,靖国公被天子下旨申饬,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
如此旨意,一经传出,便顿时引得文武为之议论不休。
朝野上下,何人不知靖国公与当今天子亲如兄弟的关系!
这么多年,不管是曾经的秦公,还是现如今的大恒天子,可从来没有在公面上对这位靖国公有过任何处罚,赤裸裸的偏爱,从未掩饰过丝毫。
文武猜测议论纷纷,皆是猜测着这位靖国公被处罚的原因。
虽然仅仅只是区区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但谁都知道,这事得看人,人家靖国公与天子亲如兄弟,都有这般处罚,换个人,不直接砍了头就算是得天之幸了。
很快,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来的消息,顿时将这份议论,转为了沸腾!
本就因开科取士而欣喜激荡的文臣们,无疑是彻底沸腾!
连堂堂靖国公去劝说天子,都被直接申饬,可想而知,天子对开科取士的心意,有多么坚定!
在这新朝新制度的泼天大势之下,天子意志坚定,开科取士,自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对他们这些文人,自然就愈发是天大的好事。
显然,对武勋,乃至非科举出来的官员,这一个消息,自然不是一件好事情。
在紧闭的靖国公府门外,众多武勋立官员汇聚。
“诸位大人,陛下已经下令公爷闭门思过了,不能见客,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靖国公府管家立在门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这一个个大人物,俨然是焦头烂额。
“行了行了,你别说那么多,把门打开,让俺见见公爷,俺只说两句话就走!”
“对,就说两句话,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最好快点让开,惹恼了老子,一刀剁了你!”
在这蛮横之间,管家顿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好在,没过一会,紧闭的靖国公府府门,便终于打开。
“你们干什么?”
徐枫阴沉着脸,一声呵斥,原本的吵吵嚷嚷顿时安静。
“陛下的旨意不够清楚吗?”
“你们是闲事还闹得不够大,要再添一把火是吧!”
“不是,公爷,俺们只是来看看你……”
“那行,现在看也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呵斥之下,原本气势桀骜的一众武勋,顿时如鹌鹑一般,不敢言语,互相对视一眼,随即都是朝徐枫拱了拱手,告退而去。
注视着众将离去,徐枫的脸色,亦是愈发阴沉。
以前他还没在意,现在在意了,才真正察觉到这些武勋的肆无忌惮,王法,能束缚文臣,束缚百姓,但对他们而言,恐怕连狗屁都算不上。
这般肆无忌惮的桀骜,显而易见,迟早会挑战到天子的底线。
“去一趟总参,把总参对蒙古以及伪明的战略预案都拿过来。”
思绪流转,徐枫转身,对一旁亲卫将领嘱咐道。
精力无处发泄,那就都丢到前线去,把这些桀骜不驯,都发泄到敌人身上去。
思绪一闪而逝,徐枫伫立片刻,才缓缓转身,回到了府中,这府门,亦是缓缓关闭。
……
“长宁侯,靖边侯,定安伯……还有工部主事,吏部清吏司……”
乾清宫中,一名将领伫立殿中,一个个人名,亦是从将领口中吐出。
“公爷呵斥一番,众将帅大臣才退去,后公爷还让人去总参,拿了总参制定的对蒙古以及伪明的战略预案……”
直到将领话音落下,李修才缓缓摆了摆手,将领便告退而去。
直到将领退出殿中,天子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笔锋,伫立原地,沉默许久,长吐一口气后,才迈开步子,朝殿外而去。
殿外伫立的一众太监宫女,亦是立马簇拥而来,李修摆了摆手,诸宫女宦官顿时停在原地。
“陛下………”
王五蹑手蹑脚上前,忍不住问道。
“不用跟着了,朕自己走走!”
“老奴明白。”
王五连忙朝一众宫女宦官挥了挥手,众人便立马有序退去,随即,王五朝天子躬身一拜,亦是恭敬退下。
殿外空旷,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将士齐整齐伫立于各处,随风鼓荡的大恒龙旗,猎猎作响。
天子孤零零的伫立,环视四方,心中,却是骤然涌出一股难言的孤寂之感。
来此世,便是孤零零一个,在乱世求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了亲如兄弟的小弟,也有了一帮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部下。
可当踏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拥有了世间一切,似乎,他却将再次回到孤家寡人的状态。
他要做的一切,没有几个人能够理解!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利益诉求。
而这些利益诉求,绝大部分,都与他要做的,有着不可调和的冲突。
他,必然会在孤家寡人这条道路上,愈走愈远。
曾经那一句他死死坚守的无愧于心,似乎,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彻底磨灭。
天子,只能是孤家寡人!
雄心壮志的天子,更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
要无愧于心,那就必然会有愧于天下!
李修长叹,当初,他真的只是想追求武学巅峰的同时,顺便改变一下历史的啊!
他这一生,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啊!
至高无上的权利,很美好,但,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想有所作为,那就不美好了。
权利,只有用来享受时,才是最为美好的。
明君难当,明君也难出,昏君很多,贪官也更多。
他就是在自找苦吃啊!
思绪流转之间,李修亦是漫无目的的在这皇宫行走着。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