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闭眼小憩的孟行止忽而听到长风唤他侯爷。
他睁开眼,只见长风掀开马车帘子,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出事了。”刚接到消息的长风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心急如焚地说道:“溶月被人带走了。”
孟行止倏然捏紧手边的茶盏,周身气息凛冽,沉声问道:“暗中保护她的两个暗卫呢?”
提到那二人,长风更是满腔悲愤,声音颤抖地说道:“死了,被人……削去了四肢。”
那两名暗卫同他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还以为留在江南保护溶月,能够远离是非、危险。
结果……
长风紧咬着唇,满口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孟行止双手放在腿上,不动声色地攥紧拳头。
片刻后,他方才松懈下来,无声无息地挑起马车帘子,目光森然地看向前方凌苍的马车。
“能轻易做到这一点的,大概只有前面那位。”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凌苍下了马车,随之也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地向凌苍走去。
“长宁侯也觉得马车上太闷了,不舒服?”
凌苍听见脚步声,笑吟吟地回过头来,狭长幽暗的眼睛里映出孟行止紧绷着的脸。
“太子殿下如此痛快地离开江南,是因为早做好了准备,是吗?”孟行止眼神锐利如刀,目不斜视地看着凌苍那张略显阴鸷的脸。
不出所料,凌苍没有露出半分意外,反而笑得嚣张坦荡,道:“江南哪有京城好,富贵繁华迷人眼,待溶月体会到真正的权利,就不会满足做一个小丫鬟,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了。”
他说话时,满眼不屑地看向孟行止,“长宁侯自幼身份尊贵,自然不明白溶月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她姐姐被人残害自杀,爹娘求助无门,郁郁而终,家破人亡,这种感觉,长宁侯可体会过?”
凌苍一步步走近孟行止,阴暗的眼睛里,满是对溶月的势在必得。
“长宁侯,你自幼也失去了母亲,跟孤命运相似,说起来,你我才是最合适的同路人。”
他已然来到孟行止面前,直直地看向孟行止的眼睛,道:“若你我同行,来日孤得偿所愿,你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届时你想做什么事情,孤都支持,如何?”
说到兴奋时,凌苍双手张开,笑得肆意张狂。
下一刻,他眼神倏然冷冽了几分,直视着孟行止的双眼。
二人久久对峙,谁也不甘示弱。
“太子殿下。”
孟行止直视着凌苍,幽暗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坚定之色:“且不论殿下与臣是否同路,溶月生来就是自由的,她愿意去哪里,留在哪里,都是她的自由,臣和殿下都没资格阻拦她。”
凌苍闻言,忍不住嗤之以鼻,道:“区区平民百姓,何谈自由。长宁侯在朝堂纷争中挣扎多年,还不明白无权即低贱的道理吗?”
说到此处,凌苍抬起手,狠狠戳了戳孟行止的肩膀。
没有多痛,但足够震撼人心。
孟行止平静至极地看着凌苍,心底亦没有半分动摇。
他始终没有忘记,因权贵的你争我抢,李庆安的家被一把火烧成灰烬。
无权无势的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最底层苦苦挣扎,而高高在上的权贵们还口口声声地说着,一切都是为了百姓。
何其可笑。
平静无澜的眼神看得凌苍没由来的心慌。
“孟行止,你真当你在朝堂中可以肆无忌惮吗?没有父皇的信任,你什么都不是。”
凌苍心底最后一点伪装都被孟行止的平静击得粉碎,眼神变得愈发阴狠,死死盯着孟行止,语调也多了几分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