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止径直看向她,双眸狭长而深邃,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窥视,想要从中探求溶月的想法。
可溶月压下心底难受后,便微微抬起头来,澄明如水的眼睛里溢出明明灭灭的笑意,温声软语地说道:“是。”
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她的回答分明又绵又软,传到孟行止耳畔时,却宛如尖锐的针,刺破皮肤,穿透血肉,密密麻麻的痛随之蔓延开来,格外不是滋味。
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强按下心底难以言喻的滋味,清冷的眸子掠过淡然的笑意,道:“如此甚好,待你将来离开长宁侯府,本侯也会保你衣食无忧。”
“奴婢,多谢侯爷。”
溶月微微俯身,郑重其事地向他行了一记大礼。
他看似淡漠非常,藏在袖中的手早已微微颤抖了。
小狐狸长进了,面对太子亦不慌不忙,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不堪其重。
只可惜,他或许没办法亲眼见证这一幕了。
孟行止敛了心中失落,平静而坦然地看向前方,大步流星地离开庭院。
目视他背影彻底消失,溶月脑海中不自觉地描摹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姿,不由得耷拉着嘴角,无奈地叹了口气。
快了,孟行易的时间不多了,她也该计划离开长宁侯府了。
若能销声匿迹,孟行止也好,太子也罢,她皆能避开,不用为之头疼。
就是医馆还有些事情没安排好。
思及此处,溶月当即回了卧房,将医馆那些需要长时间诊治的病人列了一份名单。
孟画凝开设医馆,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贫苦人家和难以宣之于口的女子治病。
她将这份名单列出来,孟画凝自然不会忽视。
至于她在医馆占的那些,也可以跟孟画凝好生商议一下,看能否折成银子,也好把位置让给陈思思。
等她大仇得报,她跟孟行止就彻彻底底没牵绊了。
想罢,她将名单上的病人的症状仔细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由于长宁侯府的中馈掌握在老夫人和姜云手中,陈氏又一心扑在孟行易身上,整个长宁侯府风平浪静。
溶月整日除了去医馆看诊,就是给孟行易诊脉熬药。
大多时候都很清闲。
见孟行易日渐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整日对身边的小厮非打即骂,她冷眼站在一旁,看他气血翻涌,成为他的催命符。
“溶月,看什么呢?”
孟行易骤然回头,目光阴森冷冽,如同剔骨刀,想要剐去她的血肉一般凌厉。
溶月被他看得莫名心头发紧,面上却没有半分波澜,反而眉目含笑地走上前去,柔若无骨的素白小手轻轻搭在他轮椅上,道:“二爷别生气,奴婢推您出去散散心?”
孟行易直直地盯着她,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遍,眼神愈发赤裸。
她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嘴里的软肉,眸子里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问道:“二爷,可想出去散散心?”
“好啊。”
孟行易笑得意味深长,直截了当地说道:“去看看三叔和三叔母吧,听说他们近日不太顺利,我也去安慰安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