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潋滟的眼睛里藏着几分惴惴不安,素白的小手也情不自禁地掐着手背上的软肉。
孟行止看在眼里,大步流星地从她身侧走过,温热干燥的手掌轻按在她手背上。
“别怕。”
一贯清冷的声音里压抑着几分安慰。
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懈。
她长吐了一口浊气,心知接待太子用不着她一个小丫鬟前去,索性在庭院中继续摆弄药材。
可孟行止离开没一会,两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她视线中。
凌苍幽暗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清瘦背影上,唇角悄然勾起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愉悦弧度。
“孤竟不知长宁侯竟然如此宽容,让一个小丫鬟在庭院里晾晒药材。”
溶月闻声抬头,便对上凌苍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太子这般阴阳怪气的腔调,莫非是来问罪了?
莫大的惶恐从心底一涌而出,宛若倾泻而下的三千流水,拦都拦不住。
她下意识掐紧手心,孟行止却将她这个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上前,挡住太子幽暗的视线,道:“总不能埋没了人才。”
他说得清冷又疏离,却让溶月感到无比心安。
若非他在面前挡着,她恐怕要乱了分寸,不知所措。
凌苍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心中生出几分试探的心思,当即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到溶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微泛白的俏脸。
“若说容貌,的确算上乘,但长宁侯说她是个人才,孤却不认同。”
说到此处,他不禁咳嗽一声,面色亦苍白了几分。
溶月见此情形,心尖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完了,太子当真是来兴师问罪的。
孟行止见她单薄的身子轻轻颤抖着,光滑如玉的小脸亦惨白如纸。
这点小场面都稳不住,何谈让她去皇宫为太后治病。
思及此处,孟行止眉头紧锁,语气亦沉了几分,问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凌苍冷哼一声,道:“这个小丫头自诩医术高超,为孤诊脉开药,可孤服用了几日,并没感觉到什么变化,甚至每日头疼得很。”
话音未落,他幽深冷冽的目光就落在溶月苍白的小脸上。
真是个禁不起逗的小丫头,稍微吓唬几句就方寸大乱。
倘若此刻再提出什么要求,她会不会都答应了?
可不等他开口,溶月便定下心神,镇定自若地对上他阴沉的眼神,道:“不会的,只要太子殿下按照奴婢的药服用,绝不会出现身体不适,或许是殿下感染风寒,引起了别的症状,奴婢请求再为殿下诊脉,一探究竟。”
她说到此处,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早已将手心掐得鲜血淋漓。
身在长宁侯府,孟行止能够庇护她,为她解决当前困境。
待她离开长宁侯府,没有孟行止,再遇到这种情况,她就只能指望自己。
那此刻她自己应付太子,亦是一种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