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下令将整个婉心殿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太后赶在大门落上锁之前,命人将小皇子带回了寿康宫。
慕诺见父亲和二哥早上进宫直至下午亦未回府,隐隐猜测宫中是否生了事,脑子里面立马蹦出此事定与小殿下有关的想法,于是令人备了马车,片刻不停进宫去。
宫门紧闭,他在外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门卫将大门打开,百官从里面出来。
慕丞相走在前方,正被几名大臣围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慕诺往他身后搜寻,看到了自家二哥,于是上前去,问他:“二哥,宫里——”
话还没问完,慕蔺便给了他一个眼刀,“闭嘴,少说话。”
慕诺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神色,压低声音:“与咱家无关吧?”
慕蔺瞥了他一眼,“朝廷上的事,怎可能与丞相家无关。”
丞相乃百官之长,辅佐帝王总理百政,如今新后薨逝,吏部尚书与侍郎皆被革职,而年关将至,这一切都压在了丞相头上。
慕诺看他这个表情,猜也就是父亲接下来的日子会有的忙了。
他并不关心朝事,只是如果涉及小殿下的话,他便想要知晓来龙去脉,而二哥并不愿与他多言,于是他踏进宫门,打算直接去寻小殿下。
.……
江衎辞这个雪狮子堆了许久,久到泱肆趴在廊下望着他忙碌的身影,不知不觉想了许多事情。
等到那个雪狮渐渐成形,泱肆就快把一辈子都想完了。
她抱着手炉起身,来到他身旁,他也完工了。
“冷不冷?”
将手炉塞进他手里,泱肆摸到他的手掌冰凉湿润,本来白生生的皮肤,现在被冻得通红,令人心怜。
她抓着他的手背,急匆匆进殿,让他坐在壁炉旁,又命落染去煮姜汤。
本来方才只是突生兴趣,也是想逗他开心,忘了她家莫辞这样一个柔弱美男子,本就体质寒,还让他去这么冷寒的天气里徒手堆雪狮子,真是蹂躏人了。
她用手不断揉搓他的冷冰冰的手背,内疚不已,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很冷?”
江衎辞垂下眸子,望向两人交叠的手,长睫微闪,鼻翼泛着粉红,似乎被冻得不轻,瓮声瓮气地回:“嗯。”
这下好了,泱肆心疼得脸都揪起来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去弄的,我就是、就是太难见到你了,想让你多留一会儿……”
分明才几日不见,可是泱肆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她想要每一天,不,最好是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他短短一个“嗯”字承认,她便自责得只顾一股脑往下说:“都是我不好,你在这多待一会儿吧,喝点姜汤等身子暖了,我再命落染去给你取一件绒毛大氅,要不然回去着凉了如何是好?我会心疼死——”
“死”字甚至只发出了半个音,就觉唇上一凉,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泱肆瞪着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想的竟是,他冷得连嘴唇都是冰凉凉的。
更心疼了。
江衎辞抬眼看见她眼角泛红,往后退开一些,与她对视,不知是不是故意逗她:“这么爱哭?”
泱肆一吸鼻子,拒不承认:“别胡说!我从来不哭的。”
泱肆真的不爱哭,在她的记忆里,母后和皇兄相继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成人后的十年都在忙于打仗,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击退敌兵如何保家卫国,连流眼泪的时间都没有。
更多的是,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有理由让她落泪。
可是如今,一个江衎辞,随随便便,就能让她眼眶泛红。
大抵是因为,她知道那十余年有多么难熬。
“好。”江衎辞顺着她的话:“殿下在外人面前从不哭。”
他不是外人。
泱肆抿嘴偷笑,才不管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没留意说错了话,总之他潜意识里就是这么想的。
落染送来姜汤,江衎辞抽出手,同时让她抱着手炉,转而端起瓷碗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