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锋两手捧着这小印,静静地跪坐在地,感受着手中冰凉的触感,这印当真是小巧,不过二指宽的方印,高度也仅仅三指。
印章上盘着一怪异蛇类,与家中那钩蛇李乌梢颇为相似,只是密密麻麻布满羽毛,两根长翅延伸着,笼罩下来,遮到印章的两旁。
“类似于钩蛇,再结合这印章的名字和元素仙基,莫不是那当年的渌水羽蛇?”
小印通体是淡金之色,上下一体没有一丝杂质,流淌着一丝丝碧蓝,仅仅是拿在手中,便觉得皮肉冰凉,手中仿若无物。
“这东西绝是一件灵物了,听闻还是那洞骅真人所赠,多半是一件古灵物,甚至极有可能是其中的佼佼者,才能维持元素威名。”
他一言不发,只等着天空之中的几位开口,小印被元素坐化所引动的神通法力所牵引,放出温和的光,照在他的衣领之上,呈现出青金一色。
他等了许久,可从始至终都是一片沉默,箫声回荡了片刻,那青色衣服、板着脸的青池紫府终于先开口,声音平静地传开:
“【辛酉渌泽印】是我青池之物,自当物归原主。”
萧初庭一言未发,在空中悬立着,那紫衣的女修冷声一吭,只道:
“司伯休,这到底是青池的东西还是宁氏的东西,你可要分得清了!【辛酉渌泽印】难不成交到你司伯休手里!”
此人正是青池修士司伯休,如今只负手而立,毫不客气,震声道:
“到底轮不到你来管!”
一旁的濮羽真人总算是开口了,飘遥地隐匿在云雾之中,轻声道:
“两位前辈莫急,【辛酉渌泽印】是元素前辈遗物,自然是要交到他家后人手中,众多真人在场,都是有目共睹。”
他先是看向紫衣女修,轻声道:
“紫霈仙子,我等与元素前辈多少有点交情,自然不会让他的东西落到旁人手中。”
紫霈真人点头,濮羽说完又去看元修:
“元修前辈,这东西还先送回宁家,青池若是再有什么处理,自行宗内安排了就是…”
司伯休对他还算客气,不冷不热地点点头,紫霈只挥袖扫出一片紫气,环视周身一圈,冷声道:
“诸位不必在此处等了,无论如何,这东西都不可能落到他人手中。”
这句话似乎对着太虚之中隐匿的诸位紫府所说,一时寂静无言,她两眼蕴蓄紫气,从太虚中一扫而过,看了个通透。
李玄锋虽然不曾抬头去看,却听得清楚,自家见过的灵器不少,元乌的【去云】和【止戈】都是见识过的,还不如【六丁并火令】,至于手中这印,恐怕要胜于【六丁并火令】了,才会引来这么多紫府觊觎。
紫霈是紫府巅峰的修士,这一眼望去,查了个一清二楚,大部分前来观望的紫府修士已经默默退去,不少修士还颇有礼貌的拱手,很快便消失在太虚之中。
过去了两息时间,众紫府走的走,散的散,一方面顾及她是紫府巅峰,一方面也忌惮紫烟门和青池宗,很快就散得干净,却还有一道身影驻足。
紫霈真人双手抱在胸前,腰间的紫色仙锋亮起璀璨的光来,她低声道:
“庆济方…你长怀山前来此处,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便见一灰袍青年浮现而出,手中端着一枚悬浮着的灰色玉珠,喷涌出一道道灰气,他笑道:
“前辈说笑了,怎的不能来?我吴地长怀山也是重明六脉之一,如此大事,前来探查一二,出一份力,也是应有之事!”
他不过刚刚现身,几位紫府面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心中却升起一片阴霾,萧初庭抱着白玉钓竿,低眉顺眼,心中暗动:
“果然…长怀山那位也出手了…不知太益真君如今到底是不是金丹后期…可惜了上元。”
显然,周边的几个紫府也因为庆济方话语中长怀山有横插一手的意思而各自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一个个面上端着不显露出来。
唯有庆济方悠闲地在原地站着,手中捧着那沉浮的灰珠,显得逍遥自在,几个紫府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他庆济方心中却有数,静静立着。
此刻似乎已经不仅仅是【辛酉渌泽印】的争执,更是有了长怀山真君插手导致的局势瞬息大变,几位真人各自思索,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庆济方正趁着几人愣神的功夫,轻飘飘地落在那泉眼前,看着默然的李玄锋,微微一笑。
他看着面前的老将,见李玄锋眼睛灰黑,眉毛锋利,虽然因为不曾服食过什么宝药而显得有些老态,却有一种熟悉的狠厉霸道之感,突然有一种奇怪的熟悉。
庆济方毕竟是紫府修士,早已经练就神通,仅仅是稍稍一查,很快发现了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微微一愣,不可思议地笑起来。
“我说呢!这一副面容我真是好熟悉,好生巧合…好生巧合!原来是你!”
李玄锋只低眉不语,庆济方却哈哈大笑起来,喃喃道:
“父生为阳,三九真符,母死为阴,巫道血箓,好呀,江伯清的手段确实高。”
他亮出森白的牙齿,似乎从那笑意中恢复了过来,叫道:
“奉上来。”
他这一阵笑声和冷冷的话语顿时让天上的紫府注视,李玄锋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一动不动。
庆济方哑然了,不见他如何动弹,身上的灰气却仿佛在与什么东西争斗,发出铿锵的碰撞之声,他猛然挑眉,看向天空。
却见身着蓝白色长袍的濮羽真人点头微笑,手中两指相并掐了个法诀,庆济方手中灰气越发激烈,却见一把紫色的仙剑已经抵在了他面前,被一只白皙的纤手捏着。袖口的紫色丝绸垂落下来,化作紫气消失。
紫霈真人冷冷地看着他,朱唇轻启,很是不客气地道:
“你大可试试。”
庆济方不过紫府中期修为,显然不是紫霈真人的对手,态度却很强硬,凝视不语,一瞬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凝重地仿佛要滴起水,足足过了十几息,庆济方才冷声道:
“前辈不怕么?”
李玄锋静静等着,却见迟迟在空中不动的金衣女子终于如同清风一般落在身旁,一身铅色的光彩浮现。
她面容藏在白色的纱布之后,并不显露容貌,而是温声道:
“今日之事,我金羽宗也是同一个意思,长怀山既然与金羽交好…不如卖我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