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笙眼底闪过一抹讶异,神色迷茫的看着他。
他哭了?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湛晟眼眸水红,嗓音微颤,“阿笙,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
她神情冷淡,“怎么补偿?”
一个曾彻底被伤透过心的人,她的心是死的,是冷的,是硬的。
很难再起死回生,很难再被捂热,很难再变柔软。
此时,若细细看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她的眼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灰烬。
她又问了一遍,“湛晟,你想拿什么补偿我?”
话音稍顿,“命吗?”
低柔的嗓音如同一把利剑,正中他的心窝。
他的手轻颤了一下,唇瓣嗫嚅,“如笙。”
顾如笙仰头眨了眨眸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当年,她被人推进海河里,如不是为人所救,这会儿的她已经是一具骸骨了。
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湛晟,你不要一直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既然已经查到了葛铭那里,就应该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其实,是你的母亲。”
她总不愿回忆起这锥心刺骨的一段,可又实在没办法忘记。
她愤恨地将他用力一推,他猝不及防,向后退了两步,小腿撞上了椅子。椅子摩擦地面,发出“铿”的一声响。
她跌坐在床上。
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
四目相对。
空气中有浓浓的火药味。
顾如笙红着双眼,质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湛晟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他百口莫辩。
葛铭死了。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就什么都证明不了了。
他感到胸口堵塞的厉害,如同被巨石压着,沉重,压抑,而又无从发泄。
他问,“如笙,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或者,原谅我的家人?”
顾如笙一闭眼,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她根本就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谁又能来告诉她,她到底是该爱,还是该恨?
爱又爱不得。
恨又狠不下心。
此时,她感觉手中像是握了一把双刃剑,一头是刺向他的,一头是刺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