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苏将军已经睡着了。”

云破晓还没靠近马车，赵真便朝他拱了拱手，还特意补了句，“可能哭累着了。”

睡着了？

大概是不想见他吧？

云破晓也没吭声，拉开车帘往里头看了眼，瞧见苏引就蜷缩在软垫上一动不动。

他轻声喊道：“无双，无双？”

没应。

云破晓犹豫了许久，想着自己着实也没什么脸跟苏引讲话，就还是讪讪离开了。

脚步声一远，苏引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一颗豆大的泪珠猝不及防从眼角滚落。

不想理他了，不想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他冷屁股。

一个活了九世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开，怎会为情所困这么可笑？

她拉开车帘，看到云破晓跟吴庄南昭在坍塌的祭祀天坛边说什么，一旁还有卫南安。

卫南安时而蹙眉，时而拈指掐算，与吴庄南昭滔滔不绝，看起来很是厉害的样子。

她身上有种凌驾于凡人之上的气质，就仿佛这天下都被她看透了那种。

以至于，云破晓和吴庄南昭对她都有几分礼让。

四周还有百姓在议论纷纷，说这不详的天兆是神灵在提示西蜀出了魔，要祸天下的。

“大将军就

是魔，他是杀神。”

不知道人群中谁阴恻恻吆喝了这么一句，四下里瞬间就像炸开锅似的沸腾起来。

百姓没有军人那种严律的性子，听风就是雨，便开始躁动。

“说不定大将军就是魔，他太厉害了。”

“魔不是只会杀人吗？”

“兴许他是先把咱们都保护着，然后一口气杀光？”

云破晓听着这些奇葩的话，扭头冷冷环视了一眼人群，脸上不动声色，心头却逐渐地生出了杀机。

——是的，杀机！

百姓们说得都没错！

他是魔，魔本就是嗜杀的，这密密麻麻的人群，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具具无头尸。

云破晓凌厉的眼被暮色覆盖，变得深不可测。

吴庄南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问道：“云爱卿若不去解释一下，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云破晓不以为意：“清者自清，莫非皇上也觉着微臣是魔？”

“朕自然是不信，不过是魔非魔也并不重要，你是朕的臣子，成魔了不也是吗？”

云破晓微微一凛，意味深长地道：“皇上可曾见过魔甘愿为臣的么？”

“所以朕觉着云爱卿定不是魔。”吴庄南昭笑了笑，转头喊凌飞，“凌

飞，去管管这些百姓。”

“臣遵命！”

凌飞走后，云破晓目光轻轻从吴庄南昭脸上滑过，又落在了巨碑的“冢”字上面。

他根本不信吴庄南昭会接受他是魔，日后他若彻底失去心性，只怕要与这皇帝杀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