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和无根生一行人相继离开,但交战留下的痕迹却是一直都在,龟山之下的山谷破碎,郁郁葱葱的竹海倒伏大半。
竹海的中间更出现了一个裂缝密布的巨大空洞,像是一个丑陋的伤疤,而梁挺的墓,就在这个丑恶伤疤的最中心位置。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陆陆续续有几波人到达现场。
首先赶到的是江湖小栈的人。
江湖小栈在龙虎山下有一个分店。
毕竟天师府作为异人江湖里的泰山北斗,地位崇高,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不少人关注。
三一门那边,也有江湖小栈的分店,像迎鹤楼便是。
这次张之维带着这么多师兄弟出去,他们自然有所发觉。
作为一個情报组织,江湖小栈一般不介入争端,只是记录争端。
所以,先前打斗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现在打完了,他们便过来收集情报了。
江湖小栈来的人有三个,一人负责勘探现场,一人拿着画板记录现场,还有一人在挖梁挺的墓,三人分工明确。
勘探现场的人,如同刑侦老手一般,只是从地面上留下的一些打斗痕迹,便能把打斗现场还原个七七八八。
这本是轻车熟路的事,但这次,这个老手却犯了难。
实在是他还原出的结果,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在来的时候,他们便知,这次的交战双方里,一方是龙虎小天师,另一方是全性大宗师白鸮梁挺。
大宗师决战小天师,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极其激烈,精彩纷呈的战斗才对。
现场那些堪称恐怖的打斗痕迹,也佐证了这一点。
他迫不及待的去还原现场,想从这些蛛丝马迹之中,去窥探这一场巅峰之战。
但经过他还原之后,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这根本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甚至都算不上一场战斗。
就好像一个精壮无比的成年人,去暴打一个瘦弱孩童,你能管这叫战斗吗?这简直就是霸凌!
“这什么情况,是不是搞错了……”他一度怀疑起了自己的业务能力。
在加入江湖小栈之前,他是前朝大理寺的寺正,处理的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还原现场方面,可没出过什么大的岔子。
“难道说小天师的对手有问题,不是梁挺,可不对啊,那些痕迹,明明是柔骨造成的!”他一脸疑惑的来到梁挺的墓前。
梁挺的墓已经被挖开了,他的死样也展露在几人面前,只不过因为头颅被一脚踩碎,面目全非,无法从外貌来判定。
“这个模样,是白鸮梁挺吗?”他问。
负责验尸的小栈人员道:“虽然尸体的损失很严重,但从那些断裂的柔骨,和身上残留的墨筋来看,是梁挺无疑了,对了,你还原的怎么样了?”
“还原完了,但结果让我很难置信!”
“多难置信?”验尸人员问。
“现场的那些破坏痕迹,除了一道巨大的雷痕之外,大多都是梁挺的柔骨,以及他身躯撞击地面时产生的。”
“根据这些痕迹,我只能判断出梁挺在不断的出手,至于小天师,好像没怎么出过手,一直在被动的挨打,直到……”
他指了指从山谷到竹林那条长长的雷痕,道:
“直到梁挺想要逃跑的时候,他们才短暂的交过几次手,这也是为何战场从山谷一直转移到竹林的缘故。”
“总之,这场战斗太奇怪了,大宗师的梁挺,在小天师的面前,似乎非常的不堪一击,就如同孩童面对成人,你说,传回给总部的密信,需要这么写吗?”
负责验尸的人说道:“我觉得可以,你注意到没,这次小天师虽然带的人多,但都是些小辈弟子,不仅对梁挺构不成威胁,反倒还是一种拖累。”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带来了,而且又完整的带了回去,这说明他成竹在胸,也许,事实就是如你推理的那样。”
“我明白了!”还原人员点头,并感叹道:“说起来,我们这些驻守在龙虎山分店的人员,也都是经常听张之维事迹的人,这小子一直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存在,每收集一次他的信息,就几乎刷新一次认知,如此一想,之前的不可思议,似乎都说得通了。”
这时,负责绘制现场的人,已经记录好了一切,通知他们准备撤。
负责验尸的那人,把梁挺的尸体按原样放好,然后把墓合上,三人兔起鹘落间,就消失在了龟山。
在江湖小栈的人走后没多久,又有一群人到场,这些人大多面容凶恶,有些挟带着兵器,像是游侠儿,有些穿着彩衣,像是方士。
若是先前的江湖小栈情报人员还没走,定能认出,这些都是都是全性妖人,只不过大多是些实力不强的无名小卒。
毕竟龟山距离龙虎山不远,全性里的高手出现在这里实在太扎眼了,容易引起龙虎山的注意。
倒是一些小喽啰,在意的人少,只要不犯什么大事,一般没人管。
梁挺在全性的地位不低,他刚一死,负责传讯的全性刘婆子,便把他的死讯传了出来。
一些附近的全性小喽啰,得知梁挺死于小天师之手,又打听到小天师已经走了,便相约过来看看。
一个身穿彩衣的方士,看着梁挺的墓碑说道:
“梁挺之墓?龙虎山的牛鼻子这么好心,把人打死了还给人下葬立碑?”
一个手持九环大刀的光头大汉啐了一口,一脸不屑道:
“正道中人,都喜欢做这些假惺惺的事,江湖上不是说小天师是狠人一个,管杀不管埋吗?怎么他也干起这种虚头巴脑的事了,真是让人作呕。”
“终究是假惺惺的伪君子罢了,要是什么时候,我们全性的高手们,能把小天师弄死,那该多威风啊,走路上我都要挺直腰杆。”
又一人说道:“这怕是不容易,上次不是围攻过一次嘛,最后镇墓童子,灯草和尚等人都死了,那次没成功,以后再想就难了……”
但就在这时,一股彻骨的寒意突然笼罩了他们。
“难道牛鼻子有埋伏?”
刚才那个光头大汉猛地怒喝,手中九环大刀高举,这刀虽然沉重,但在他手里却显得尤为轻盈,他当即朝着感应到的区域挥砍起来。
他所施展的是五虎断门刀法,虽说断门刀听起来有些没有牌面,但在他手里却是依旧挥砍出了数道几米长的月牙形刀炁。
几道刀炁,砍在地面上的留下了几道深约三寸的刀锋,砍在空气上的,则是在飞行了十来米之后消失了。
不过,一番操作下来,除了把本就狼藉的地面搞的更狼藉之外,并没有砍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