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元帅,张师兄使用天蓬元帅了,我们快离远一点,这神将大的很,八臂一开,电闪雷鸣的,可别被它给误伤了!”
吕仁连忙提议道,他见过张之维使用护身神将,所以在见到这张脸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天蓬元帅?”
两位家主一愣,旋即便注意到,在头颅完全具现出来后,天蓬元帅的身躯也浮现而出,开始是虚影,但很快凝实,身躯壮如山岳,八只手臂张开,朝着宗祠抓去。
为避免被误伤,他们连忙向后退,给出距离。
“轰隆隆!”
八只巨手压塌而下,整个宗祠被完全破坏,化作一片瓦砾废墟。
废墟中间,吴曼仰头看着那要远比他的金刚法身高大的神将,口中诵念佛号,周身恐怖的炁息再次爆发,自下而上的倒卷上天。
双方正面冲撞在一起,彼此碰撞的声音如同闷雷,刺耳的崩裂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在这种声音之下,那不断唱响的梵音都已不可闻。
双方不来虚的,以硬实力相拼。
对拼的过程中,吴曼目眦欲裂,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即便他已经豁尽全能,但法相在天蓬元帅神将的高压之下,还是在寸寸崩裂。
那些黑如墨的魔炁,也在被一点点的磨灭。
最终,魔炁被磨灭殆尽,他的法相也被八只手按的彻底崩灭。
法相是性命的衍生,是一种构建,一种体现,法相被打碎,性命自然也受损严重。
吴曼的躯体已经破损不堪,很多地方露出森森白骨,前胸和背后的很多地方,都被雷霆烧成了焦炭一般,但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他还没死。
“阿弥陀佛!”
吴曼念诵一声佛号,他半跪在地上,艰难的抬头,看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神将,身躯越接近死亡,心灵却是愈发的平静了。
这是一种极致的静,是他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在这种静的状态下,尽管心里还有些疑问没有解开,但心却不浮躁了。
张之维心念一动,收起那壮如山岳的护身神将,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吴曼,道:
“先前我问你天堂和地狱,现在,你有答案了吗?”
几乎变成一具骷髅的吴曼,脸色平静的说道:
“我的思想在天堂,我的肉体在地狱!”
张之维点了点头:“思维在天,肉身在地,这不就是答案吗?一个佛经上没写的答案。”
吴曼恍然,脑中灵台方寸之间,有灵光乍现。
他脱口而出:“心生智慧,无处不是天堂;心若愚痴,处处都是地狱!”
张之维点头道:“地狱说完,我记得你还说过,看见怨家,如己父母。”
吴曼说道:“非是我说,而是圣人之言,我践行了一辈子,在全性之中,即便是我非常不喜的梁挺,我也平等的对待于他。”
张之维说道:“如果是我,那肯定会杀了他,不过,你的这种想法,我不能说不对。”
“因为我道家的老祖宗也说过类似的话,你说你看的佛经多,其实我看的道经也不少,《道德经》的第六十三章,老子说,‘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这句话一般理解为,不论别人对自己的怨恨有多大,都要用清静无为的道德来应对,是不是和‘看见怨家,如己父母’这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圣人之言,按理来说,我这个作为后辈的,应当奉为真理,并践行其中道理,但……”
张之维看向吴曼,眼色里待着桀骜,一字一顿道:
“这是‘老子’的道理,不是老子的道理,老子不认可,老子也不践行!”
张之维收敛气势,继续道:“说起来,我倒是觉得,儒家孔子说的‘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更适合我,以德报怨,于怨者厚矣,而无物可以报德,则于德者不亦薄乎!”
“直道,无私曲也!”
张之维迈步到吴曼的面前,伸手朝吴曼的头顶按去。
吴曼呆呆的看着张之维,脑中如同正醍醐灌顶一般轰隆隆的不停,但他的思维却是不受影响。
他要比张之维年长很多,三次出家,三次入世,可谓是饱经世事,早就有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的本事。
但张之维刚才的话,刚才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却是宛若怒涛一般在他脑中冲撞不断。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感觉,并非是单纯的有道理,也不是气势有多么的磅礴和强大。
而是一种对过往认知近乎摧枯拉朽的推倒和洗礼。
这种洗礼,简直前所未有,是破格的,几乎要颠覆吴曼坚守了大半辈子的价值观。
当过往的一切被推翻,新的认知在废墟中重新建立,破而后立。
吴曼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突然出现笑容,他仰起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成了,我成了,哈哈哈哈……无明,五蕴解空,哈哈哈哈……”
他笑的歇斯底里,边笑边说: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原来,我距离无明如此之近,原来,我竟是如此的痴愚,‘故于圆觉而不自在’,‘故于圆觉而不自在’。”
这句话的意思是,对于不垢不净的圆觉自性没有认识清楚,执著于“空”,执著于“无明”,所以不能自在,不能算是大彻大悟。
这种情况,在修行中,其实并不少见,有些修行做功夫的人到达了清净的境界,没有杂念妄想。
但是,他们见解不透彻,认为清净才是道,认为不清净、不空则不是佛法。于是,自己把自己给障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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