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祖师爷赐法!”张之维行了个大礼。
真武大帝皱起的眉头舒展,虽说此番真灵显化,本就是为了传法给这小家伙,之前给张之维一剑,也是为了考校一下,下手虽重,但有分寸,不会要了他的命,但若对方不识趣,那这法,也不是非传不可。
“先前你的态度,本座不太喜欢,但你展现出的实力,本座很满意!”真武大帝说:“虽然刚才已经试过了,但本座还是想听听你的剑法的理解。”
得嘞,又绕回开头了,那一剑,我白挨了?…张之维心里腹诽,不过却无半点后悔,甚至若是从来,他依然会选择动手。
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他几乎从来没有过,谁能想到,他来辽东,打过最尽兴的一架,竟然是和真武大帝?
虽说最后被大帝完虐,但输给真武大帝,不丢人,再说了,虽然他很少输,但他其实并不在意输赢,他更在意的是得失。
张之维有种直觉,这将是自己辽东之行最大的收获,当即老老实实说起自己的感悟:
“我自幼修行,虽然主修内丹一道,但其他方面也有所涉及,剑道自不例外,自我入门以来,便修行了天师府传承自汉末的古剑术,十五岁时,便于此道大成,可称剑道宗师,于剑一道,找不到多少值得我的拔剑的对手,所以很少用剑,往往随意一巴掌,便已解决对手!””
在真武大帝面前,张之维没说什么小有成就,亿点点之类的屁话,直接便是把自己心底的嚣张气焰,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真武大帝倒没斥责张之维狂妄,他很欣赏张之维的真性情:“那说说你的宗师剑道!”
张之维道:“在异人江湖里,虽没有实力排行榜这个东西,却有个公认的宗师称谓,剑法大成,可谓宗师,这些宗师对剑法的诠释是,剑法小成取步,剑法大成取肩。”
“‘取步’的意思是剑的进扎和退守,必须靠灵活迅捷的步法,掌握这一点,便是小成。”
“至于大成取肩,意思是与大臂相联的肩是剑柄的根,要用肩去控制剑,把剑化作手臂的一部分,实现人剑合一,如臂使指,此为剑术大成!”
听完,真武大帝笑了笑,道:“小成取步,不是你所说的‘必须靠灵活迅捷的步法’,这只是修行的基本功,不该算在剑道之内!”
“剑道是杀伐之道,想要小成,必是在杀戮之中,所谓小成取步,应该是掌握自己的步伐与对手的步伐,判断对方进退的时机,从而出剑杀敌。”
“而大成取肩,也就是像你说的那样,与大臂相联的肩是剑柄的根,高手都是用肩去控制剑,掌控自己的肩与对手的肩,便可料敌先知,见招拆招,从而杀敌!”
“从之前的交手来看,这些道理,你小子不可能不懂,但你却不把这些宗师言论铭记于心,依然剑走偏锋,我行我素,摒弃了其中复杂对外物的理解部分,只保留了剑道探索自身的部分!”
真武大帝凝视着张之维,目光深邃:“不考虑对手的进退时机,也不考虑和对手见招拆招,一切注意力全在己身,该说你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狂妄嚣张?”
张之维也笑了笑,道:“祖师爷高见,其实在我看来,传统剑法,太过在乎外在,而少了些对自身的探索,剑法剑法,说破了天,也是人来施展,人剑合一,其余的交给人就好,我只一剑,这一剑,压上的是我毕生的性命修为和理解,以剑来承载我的道,以势压人,以道压人,而不是注重术的本身运用!”
听了张之维的话,真武大帝起身,哈哈大笑道:
“知道本座为何找你,不找武当的那群小牛鼻吗?因为你小子与本座脾气相投,也因为那群小牛鼻领悟不了!”
“你说的没错,剑法再高,即便是技近乎道,那也是技,不是道本身,其实开山劈海也好,斩妖除魔也罢,这本就不是剑法的本事,是自身道的体现!”
“我这有一剑,可以剑载道,你若能悟得,这一剑便可搬山,倒海,降妖,镇魔…”
说话间,真武大帝拔出剑,霎时间,空间似乎都在旋转似的。
“我只传授一次,唯一的一次。”
真武大帝缓慢地挥剑,剑光如同一道青炁围绕他的全身,那道青气在越来越快的挥舞之下形成了完满的圆形,蕴涵太极八卦,竟是一个完整的奇门格局。
不,不止一个。
剑锋划破空气,带起了呼啸,真武大帝身边的空气变为乱流,隐约形成了三个完美的圆形,三个格局。
同时,真武大帝的声音传出: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在格局中,真武大帝的身影模糊起来。
张之维死死盯着真武大帝,记忆他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真武大帝有意在演武。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蕴涵着深刻的“道”与“理”,容不得有丝毫的差错。
随着真武大帝手腕的转动,那平平无奇的三尺铁剑,毫光暴涨,挥舞出了第四个奇门格局,紧接着是第五个,第六个…
一直挥舞出了九个格局时,这些格局全部合一,合一的一瞬间,真武大帝刺出了那一剑,几乎是完美的,开天辟地的一剑。
这一剑下,天地间似乎有鼓角争鸣,笼罩在周围的那个奇门格局,忽然变成了两半,从中宫开始,它被剑刃生生地破成两片,而后崩溃。
在奇门局崩溃的瞬间,张之维灵魂一震,仿佛看到了天崩地裂的场景。
他终于明白,为何先前真武大帝斩出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时,他手段齐出,却全都没用,全被一剑斩破的原因了。
这一剑根本没办法抵挡,甚至没办法对抗,它是破局之剑,剑以载道,若自身的道够强大,这一剑真当会有不可思议的威能。
演练完毕,真武大帝收剑,铁剑插回剑鞘,回头凝视张之维,目光闪烁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像什么话都说了。
他们之间是有约定的,虽然没正式成文,但他已经履行了,接下来,就看这个小家伙的了。
他只是依托法脉存在的神明,无数百姓千年来的虔诚供奉,累积起来的信仰之力,让他拥有极强的力量。
正是因为信仰之力,他更能了解百姓疾苦,但可惜的是,他不能摆脱法脉,也不能长久的离开精神世界,需要通过一些仪轨,才能寄托真灵,短暂的降临。
甚至在法脉里时,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沉睡,只是按照设定的仪轨,机械性的下拨神力。
上次之所以醒来,是他感受到了众生信仰之力里的苦楚,便短暂的惊醒了。
在这期间,他发现一个来借神力的家伙,不讲规律,大量简略做法的步骤,却依旧把敕令打到了他面前。
他便循过去看了一眼,这才有了后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