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乡。
茫茫潮水汹涌绵延,浑浊而满是泥沙,一望无际,这样的水就是练肉、易筋境的武者,见之也会发憷,不敢轻易下水。
岸边有数位监察司的官吏正在休憩,不过也都离的河岸比较远,也担心地脉动荡导致洪灾进一步扩展,更大幅度的蔓延,另外也是畏惧水中妖物。
潮灾之时的水中妖物,虽然也有上岸的,但都属于少数,并且往往这些妖物都是在水中才更为强悍的多,像鱼妖、水蛇妖一类,一旦上了岸就弱小一截。
洪涝之时,岸边也不是安全地带,往往离水越远越好。
“来了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正在瞭望水面的官吏,忽然站立起来喊了两声,附近其他几个正在休憩的官差也都赶紧起来,往远处的水面看去。
就见一道黑影自远而来,乘风破浪,随着越来越近,也能看清其样貌,正是陈牧所驾驭的那艘舟船,此时渐渐接近了水岸。
“走。”
几名官吏各自对视一眼,立刻便往岸边走去,迎接陈牧。
“这是第几批了?”
有人边走边小声问道。
“第七批,应该差不多了,好像被困的灾民也就千来个人。”
旁边另一人开口。
“这么个世道,能遇到咱们这位都司大人,这些庶民可真是走了好运,听说都司大人好像也是底层庶民出身…”
“戚,大人岂是那些愚顽刁民能相比的?虽是庶民出身,但大人可是天上武曲星下凡,什么出身都是一样,怎么都会是顶天的大人物。”
几个官吏说说笑笑的来到河岸。
然后各自侍立,等候那艘舟船的临近,虽然看着已经比较清晰,但至少还有近百丈远,在这种湍急的河流中,就是易筋武夫想驾船驶过百丈都没有那么容易。
而就在舟船越来越近,几乎已能看清屹立在船头的陈牧面貌时,忽然河岸边炸开一片汹涌的水花,飞溅四五丈,一头浑身鳞甲,生有四肢,体长近两丈,仿若巨型蜥蜴般的妖物从水中扑出,一张血盆大口中上下皆是一排排犹如刀锋般的利齿,向着最近一人咬去。
众人大骇。
距离最近遭到袭击那人,恰是众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乃是一名易筋境的武夫,此时第一反应就是猛然后跃,同时一下子抽出随身的长刀,一刀砍在那妖鳄的上颚。
然而这一刀落下,却是迸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火花四溅中,未曾造成任何损伤,仅仅只留下一丝微不足道的白色印痕。
四阶妖物!
几名监察司人物皆露出惊悚。
而此时那妖鳄一口未中,陡然一个扭头摆尾,一下子往右侧一人咬去,这一下速度极快,并伴随着一股腥臭恶风,可怖气势震慑,令那人目露惊骇,一时没能做出反应。
“放肆。”
但就在下一刻,一个冷然而威严的声音传来。
就见一束风雷交织的光弧,刹那间从水面之上激射而来,赫然是一柄被掷出的长刀,就这么一下子横跨百步,后发而先至,一眨眼就抵达近前,划过一道弧线,刀锋一下子从那妖鳄的头颅之上贯穿下去,穿透其下颚,最终钉在岸边的泥水中。
那妖鳄受此致命一击,动作立刻戛然而止,继而庞大的身躯轰然砸在岸边,痛苦的翻滚几下,伴随着鲜血汩汩而出,渐渐不动了。
那死里逃生的官吏此时额头满是冷汗,往后踉跄了几步,看着妖鳄的尸体仍然还有些惊魂未定,直到缓过神来,才深吸一口气,连忙冲着水面渐渐靠近的陈牧行礼:
“多谢大人相救…”
四阶妖物,一击而毙,这位大人的实力可是比传闻中还可怕的多。
此时。
舟船已渐渐靠岸,最终在河岸一处停下,随后船上的众多黎庶便纷纷上岸,上岸之后就接连神情激动的向着舟船上的陈牧磕头叩首。
他们是最后一批了,虽说一直有余钧等众人守在那山坡上,但时不时的妖物袭击,还是让他们这些寻常平民心惊胆战,惴惴不安,只盼望能早些轮到自己得救。
现在总算得以上岸,对陈牧的感激自是无以复加。
舟船上。
余钧等人也在,等到所有黎庶都上岸,余钧和几名斩妖司、监察司的人马便也纷纷上岸,随后陈牧纵身一跃,也落到岸上。
而离开了陈牧控制的那艘舟船,几乎是立刻就被潮水裹挟着往远处而去,在水浪中几个翻腾之后,中央连接的那些榫卯树枝就纷纷断裂,碎成两截,很快消失在远处。
“要是没练成艮山意境,还真有些不太好办。”
陈牧看着那消失在茫茫潮水中的临时舟船,心中不由得微微摇头。
这一趟救人看似简单,但对他来说也几乎是全力以赴了,造出这幅舟船就用了巽风离火两种意境,驾船过江又是以巽风推动,以艮山镇船,方才能如此平稳。
否则的话在潮水中只一个浪起翻腾,他自是无碍,但舟船上的老幼难免被掀入水里,那样就必须损耗自身元罡来镇船,消耗就大了。
“都司大人。”
余钧走近过来,看着还在瞭望江面的陈牧试探问了一句。
陈牧会转过身道:“走吧,先回景瑜县。”
这是最后一批幸存灾民,至于水上是否还有,那大概是没有了的,单说水中的妖物袭击,没有余钧这样的锻骨境坐镇,就很难有什么活路。
半日功夫救下这千余灾民,他也是尽己所能了,他终究不是那种能凭武力撼动山河的盖代武圣,能做到一刀截江,视洪潮如无物。
眼下应救已救,先回景瑜县倒不是他疲惫需要休息,而是此时相比起沿着河岸巡视,是先回景瑜县听取各处的情报状况更重要些。
陈牧没有同余钧等人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