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晚竹和墨香玉便已经身着皇帝暗卫同款服饰,头发高高束起,在马场上赛起来了。
墨香玉没想到平日里在她眼里温婉娇弱的林晚竹,还有这般英姿飒爽的时候,想到这儿,她骑得更认真了,她可不能被她比下去。
林晚竹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能骑这么好,不知是否是星晚渐渐觉醒的缘故,她近些时日,倒是莫名对骑马射箭来了天赋,就连皇帝送来雪阳宫落灰的那把剑有时都想拿起来舞一舞。
不过,技多不压身,她倒也乐得接受。
一个时辰下来,两人已经下马往回走了。
两个侍女怕她们着凉便为她们披上了披风,随着她们往回走。
“今日,怎么突然想起和我跑马了?”墨香玉看了一眼旁边走着的人。
“你可知道靖王妃和汪侧妃今日要入宫了?”
墨香玉无奈地笑着:“昨儿在太后宫里,听小德子传话了。汪侧妃知书识礼便罢了,太后一听靖王妃也要来请安,脸色都变了,直接让人去给皇上传话说病了,不方便见客。”
林晚竹一听这话,都觉得皇帝是不是和海瑶一样有预知未来的法术,想想也不太可能。那就是这个靖王妃,真的很讨人嫌。
“你见过这个靖王妃吗?”
墨香玉摇摇头,她倒是对这些女人不感兴趣,不甚了解:“有人说她人淡如菊,但是皇上太后都避之不及,想来这淡泊也是谣传。”
林晚竹想起她递信到几乎没有感情的永淳公主府,以那几分微不足道的关系想要让她在御前吹风的行为,她便喜欢不起来:“谁知道,这个时辰怕是已经进宫了,应该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路上吧?”
墨香玉点了点头,才发觉被林晚竹转移了话题:“不对啊!我方才问的是为何今日要约我来骑马?怎么说到靖王妃了?”
林晚竹狡黠一笑,见被拆穿便回答了她:“唉。皇上朝政繁忙,交给了我和皇后娘娘一件关于靖王妃的大事……”
话至此处,林晚竹便示意让茉莉和星执先回去了,见她们走远才继续和她说:“皇上要我们找个由头把靖王妃留在宫里几日。”
“留宫里?为着何事?”墨香玉这下有些好奇了。
林晚竹因着是靖王王府的事不便多言,便打了个哈哈说:“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两人说笑着走在宫道上,林晚竹和墨香玉看到不远处迎面走来的人,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都忘记走路了,两个人停在原地,看着一个满头点翠发饰,妆容老气,一身褐色的宫装,两只手炸开随意在身侧散漫地摆动着迎面走来的女人,看着来往的宫人向她低头行礼,露出一个满意又难看的微笑。
墨香玉和林晚竹对视了一眼,又看向面前陌生不已的人:“小晚,你不会要告诉我,这个是靖王妃?”
林晚竹的嘴角抽了抽,虽然她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好像不足以平常应对:“好…好像是……”
崔瑶佳带着侍女在她们面前停下,嘟嘴无辜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好像在等她们向她行礼。
见她们迟迟不动,旁边进宫随侍的莲儿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大胆!哪里来的侍卫,见到靖王妃还不行礼?”
林晚竹和墨香玉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假笑道:“我们不是侍卫。”
莲儿听到声音,发现面前穿着侍卫服装的人竟然是女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皇宫里竟有这般不检点的宫人,竟然女扮男装在宫里随意走动,简直是毫无廉耻!且见到靖王妃竟然不行礼,不成体统!”
林晚竹和墨香玉看着面前一副恶仆样子的莲儿和旁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的崔瑶佳,直接没了笑脸,甚至觉得和她们多费口舌是浪费时间。
“是吗?那我们今日就是不行礼了,你们能如何?”
四个人对峙着,引来了一些宫人的驻足议论。
不过路过的人还在向她们行礼之后再走,崔瑶佳只以为是宫人对她的尊重。
直到,皇帝身边的小德子带着人正要去雪阳宫送东西,看到这四个人,忙上去请安:“奴才给贵妃娘娘、慧嫔娘娘、靖王妃请安!”
听到这话,莲儿的脸色不大好了,就连崔瑶佳都有些吃惊,但为了体面,她依旧强撑着那抹淡淡的笑容。
“起来吧。”林晚竹看到她们的表情,有些不屑,不急于这一时。
“谢娘娘,奴才奉皇上旨意正要去雪阳宫给娘娘送画和赏赐呢,没成想在这儿遇到娘娘了!”小德子就是皇帝专门让他来制造偶遇的,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崔瑶佳和莲儿的脸色,果真是精彩,就是这靖王妃是真的让人两眼一黑。
“奴婢给二位娘娘请安。”莲儿见状向面前的两人福身行礼,只是那挺直的腰背,直视她们的那可以称作狂妄恶毒的眼神,高傲的口气实在不像一个侍女的礼仪。
林晚竹看了一眼拘着礼的莲儿,没让她起来,便扫视到了一旁又开始无辜嘟嘴的崔瑶佳,莫名一阵恶寒,她的声音冷了几分:“靖王妃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是真的要本宫和慧嫔向你行礼吗?”
小德子听到这话,故作夸张惶恐的样子看向崔瑶佳:“哎哟!靖王妃可不能以下犯上啊!”
崔瑶佳闻言脸上莫名的笑意藏不住,只是微微福身,挑衅一般地开口:“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并不在于这些虚礼上,想来贵妃和慧嫔也不会同妾身计较。”
林晚竹和墨香玉怎么看怎么听,她这句话都是在道德绑架她们,而且,这个女人笑得让她们感觉像被一条蛇盯上了,浑身不自在。
墨香玉勾起一抹冷笑道:“本宫听闻靖王妃自诩人淡如菊,今日一看,果真是流言不可清信啊!”
一句话让崔瑶佳的笑容险些绷不住,心道:不过是两个妾室,我若是和她们计较便显得自己和她们这般轻佻的人一般睚眦必报,正中她们下怀,不能让她们得意。
“妾身向来不与人计较……”
没等她说完,无语的林晚竹看了一眼小德子,小德子立刻明白过来:“皇上说,昨日御膳房新进的厨子制了两道小菜很是不错,说早膳的时候会让膳房送过去。”
林晚竹看都没看面前的崔瑶佳,便招呼了身后看热闹的墨香玉:“既如此,本宫也不好拂了皇上的心意。慧嫔就与本宫一同请安后回雪阳宫用膳吧。”
墨香玉对着林晚竹的背影,垂眸行了一个标准的福身礼:“嫔妾谢娘娘恩赏。”
路过崔瑶佳时,不忘停下来嘲弄她一番:“靖王妃看好了,这才是合规矩的礼数,待会儿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可别坏了规矩……”
崔瑶佳的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却还是强撑起笑脸:“是。多谢慧嫔指教……”
“慧嫔后加一声娘娘,方合礼数。”
林晚竹和墨香玉走远了些,回头看到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一般,仪态更是不堪入目的崔瑶佳,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后要称病了……”墨香玉不明白,这个崔瑶佳一分的容貌,十分的不知礼数,是如何被赐婚靖王的!是先帝的品味出了问题,还是靖王的品味出了问题?
当然,任她再怎么大大咧咧,这话是万不能说出口的,这可是大罪,保不准要牵连家人的!
林晚竹的表情更是精彩,她沉默了许久,看着后面几个小太监拿着的赏赐,冷哼一声。在雪阳宫大门前停下了脚步:“不!这些赏赐根本不足以弥补我今天受到的伤害!”
林晚竹看着宫人将赏赐送进去,回过身和小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替本宫向皇上说,事成之后,我要拿到十倍补偿!”
小德子难得见到林晚竹不那么和声细语的说话,可见靖王妃给她的打击到底有多大:“嗻。奴才记下了!”
说着小德子和旁边的宫人展开手中的画卷:“这是皇上特意吩咐要送给娘娘的!说是若娘娘喜欢可挂起来赏玩!”
林晚竹进了院子里看到从茶水间出来的何悦,笑着向她招了招手:“悦儿!过来!”
何悦见她唤她,笑盈盈地跑过去,福身道:“娘娘!”
“去找人将这幅画挂在同心殿!”
“是。”
吩咐完,进了寝殿看到正在为她整理今日要穿的衣裳和戴的首饰交流的玉兰和茉莉。
看到她的身影,两人忙迎了上来:“娘娘回来了!”
“侍奉我沐浴更衣吧!”
“是!”
……
崔瑶佳到凤仪宫时,汪燕翎已经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喝茶了,见到崔瑶佳脸色不大好的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行礼:“妾身给王妃请安。”
崔瑶佳没有理她只是坐到她前面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单手托着脸,胳膊架在小几上,沉默着生闷气,完全没有要让她起身的意思。
慕容筱云出来看到让人眼前一黑、毫无仪态的崔瑶佳和莫名其妙一直拘着礼的汪燕翎。
凭澜见此状,高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汪燕翎随即转了方向向慕容筱云行大礼:“妾身靖王侧妃汪氏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慕容筱云已经坐到了凤座上,看到礼仪毫无差错的汪燕翎和一旁被莲儿催促着起身行礼却毫无动静的崔瑶佳。
“汪侧妃礼数很是周全,快起身吧!赐座!”
“谢娘娘!”
慕容筱云虽然表面上还保持着端庄大方的笑容和仪态,可是面前这个人,简直是大不敬!她也听说太后闻言突然称病,而且她现在也想称病了。
在莲儿的不屑努力之下,崔瑶佳终于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忙起身敷衍地行了一个福身礼:“妾身靖王妃崔氏给娘娘请安。”
这一举动让慕容筱云和凭澜的脸色都变得冷了下来。
看她说完就要坐下,凭澜冷声道:“靖王妃见到皇后娘娘不行大礼,又不等娘娘说起身便要落座,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吗?”
崔瑶佳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凭澜又看向面色不善的慕容筱云:“妾身不敢,若是姑娘非要这么说,那我也无从反驳。”
慕容筱云简直感觉自己遇到了人生大敌,和人斗智斗勇的感觉不一样。这个人是毫无脑子,跟吃了熊肝凤胆一般,挑战她的皇后威仪和皇家风范:“那靖王妃的意思是承认自己目无本宫,以下犯上了吗?”
崔瑶佳嘟了嘟嘴,勾起一抹莫名其妙的微笑:“并非如此。妾身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同妾身同为正妻,想来也和妾身一般不在意这些虚礼。”
汪燕翎撇了一眼崔瑶佳,无语至极:自己什么身份,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真是给靖王府丢人……
“贵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