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和水手我在物色,绝不会误事!还有,车茗大人写了书信,我明日就动身去松江船坞,那里出的漕船堪称大成第一!”
苏澜让甘甜给了十万两银票,哼唧道:“三千料六艘,二千料四艘……”
宣诚和易坐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说,明日启程回江夏,年后就会过来,与何盾船长一起“捞海”!
苏澜让他们给江夏漕帮分舵舵主易三毛带去年礼,是丝绸、茶叶、燕窝和桶装红酒。江夏知府俞滨、俞壬叔侄的年礼则增加了海味和独玉摆件,也让他们一并带去。
初九一大早,宣诚和易坐告辞走了。何大婶和何震管家却带着好多药材来了。原来,昨晚何盾回去说苏澜在船坞染了漆疮,可把老爷子和美娘急坏了。老爷子捶胸顿足道:“我真是老了,竟然没想到漆疮的事情!看来,又得十天半月见不到澜儿了。”
直到初十,苏澜的痛痒才减轻了一些,尤其是嗓子,能够正常说话了。但是,脸上红肿依然未消,眼睛还是一根线。
早上,苏瑞尚道:“澜儿,今日军营有好多事情,晚上我恐怕回不来。”
这几天,苏瑞尚操心苏澜的病情,晚间一直在家。苏澜知道,有去年腊月倭寇入侵的前车之鉴,父亲和姨父都高度紧张。
吃过晚饭,因为吃了扑尔敏药,苏澜的困劲上来了,哈欠连连,就要睡觉。
谁知脑袋刚刚落枕,甘甜轻手轻脚进来,悄声道:“县主,杀四来报,汪清和那王拐子抬着仇四,等在官道口,想见您!”
“烦死了,不见!”苏澜的脸红肿未消,如何见人?更何况是那几个大海盗!
“这老头真烦人!”红果嘟囔道,“也是巧了,殿下一走,将军不在家,他就来了!”
“恐怕不是巧!”苏澜立刻翻身坐起来,“红果如今也学会琢磨事情了!”
甘甜一愣:“县主,您是说,仇四就等着殿下和将军不在才来的?”
“你以为呢?”苏澜道,“仇四可是属泥鳅的!”
“还真是!”甘甜道,“杀四说县主有恙不见客。可仇四口齿不清,就是不走,非要见您不可!”
“你说仇四是汪清和那王拐子抬来的?”苏澜问道,“看样子,这老小子病得不清啊!”
“可不!”甘甜道,“杀四说,仇四口眼歪斜,手脚不便,只能抬来!”
苏澜起了恻隐之心:“独子死亡,老狼病危,又遭褚望挑衅,这海盗枭雄,从此末路,怪可怜的!也罢,瞧瞧去。让他们到蚵壳屋老地方去。”
甘甜出去给杀四传了话,又和红果帮助苏澜简单梳洗了一下,穿好衣衫,戴好绸巾,搀扶着去了蚵壳屋。
苏澜到时,仇四的担架已经放在了库房“手术台”上,汪清和王拐子乖乖站在旁边。常乐和杀四站在门边,好比门神。
看见苏澜带着面巾,仇四等三人都迷惑不解。苏澜一向爽利,从不遮面,这回连眼睛都蒙上了,看来还病得不轻。
绸巾遮面,苏澜虽然看不大清楚仇四的面容,但是他四肢蜷曲不受控制还是看得很清楚。等到仇四开口说话,苏澜发现他口齿不清,舌头僵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仇四的脑瓜非常清醒,只是指挥不了自己的手脚、口眼。
苏澜叹口气道:“仇大船长,中风了就该在家好好休息,怎么跑出来了?这对你的病百害无一利!”
汪清没做声,王拐子却抱怨道:“我们当家的有重要事情,不得已才来见你,谁知你家高朋满座,害我们在海上足足漂了十来天!”
果然!苏澜笑道,“何事如此重要?若是请我去翡翠岛给你看病,这话就不要说了!瞧瞧,我自己也是个病人!”
仇四忽然笑了,发出呼噜呼噜的笑声和说话声。苏澜一句都没听懂。
汪清道:“我们大当家的有话想跟县主单独谈谈。”
“怎么谈?我一句也听不懂!”
汪清道:“我自然是留下来,给我们大当家的传话!”
“那就不是单独谈咯。”苏澜道,“甘甜留下,其他的人都出去,这样可以了吧?”
一阵响动之后,屋里剩下四个人。
仇四呼噜半天。汪清道:“我们大当家问,他的病,能不能治?”
“治不了!”苏澜干脆道,“我想你们应该找了很多郎中,我也不想哄骗你们!”
仇四半天没出声,好一会儿又呼噜起来。汪清道:“大当家说,松香苑和鼓风岛的财产是他同意交给县主的,也是公子的意思!”说到仇阳,汪清忽然哽咽了。
“这么多的产业,我可不敢拿。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是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饭。”
“县主就不要客气了。”汪清道,“大当家还说,只要县主杀了褚望给仇阳报仇,我们就万分感谢!”
“褚望也是我的仇人!”苏澜道,“抓他是我分内之事!”
仇四忽然又笑了,呼噜呼噜说了半天。
汪清道:“大当家说,贝家厝地库里的东西都是打劫来的。请县主小心。”
苏澜赧然,所幸戴了绸巾。呵呵,仇四这是在说她心口不一啊。
仇四又是一阵呼噜。汪清听了,先是一愣,又好像很不情愿地道:“大当家说,墨玉令从此就交给县主……”
“打住!”苏澜气愤地道,“这是我的墨玉令,是我的战利品!你们交给我?这是什么鬼话?”
仇四忽然又呼噜呼噜地大笑起来,笑声非常诡异。
汪清郑重地道:“县主恐怕还不知道,这墨玉令意味着什么吧?”
“管它呢,反正是我的战利品!”苏澜道,“休要颠倒黑白!惹毛了我,哪天我去当了买糖吃!”
汪清气愤不已,可仇四却呼噜大笑。
过了好半天,仇四又呼噜起来。
汪清道:“大当家的问,县主是否记得松香苑那条街上,有家开瓷器店的师徒几个?”
当然记得,几个海盗而已!“怎么,有事吗?”
“是这样。”汪清道,“一个多月前他们忽然回到了翡翠岛,说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愿闻其详!”
“县主,就在陶三公子和他母亲大闹回春堂后不久,陶家的人就突然离开了府城。不久,北城外一个名叫高坝村的乡绅嫁女,在瓷器店定了几套茶盏、碗盘。那日,他们师徒去送货,路过了一个名叫冯家凼的村子……”
终于来了!苏澜心里一惊,但脸上不显,镇定自若道:“怎么啦?”
“他们在村口居然看到了一个熟人!此人本应是姑娘,可居然身怀六甲,大腹便便!”
都要分娩了还春心荡漾,跑到村口去浪里个浪!
苏澜假装吃惊地道:“姑娘身怀六甲?我从未听说这等荒唐之事!”
仇四又是一阵呼噜,显得比之前兴奋多了。
汪清道:“我们当家的想问问,当日县主和将军攻打松鹤庄园和枫叶庄园时,是否发现我们公子跟原知府小姐共居一室?”
“听说过此事。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时我在枫叶庄园,可陶小姐在松鹤庄园。所以,我不能肯定传言为真!更不可能以此来诋毁仇阳公子和陶玉小姐!”苏澜忽然大惊失色道,“莫非汪船长说的那个身怀六甲的姑娘竟然是前知府陶敏的女儿陶玉……哎呀,啧啧啧!”
苏澜说了等于没说。她承认此事,但又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来否定,还说不能以此来诋毁仇阳公子和陶玉小姐。因此,陶玉怀有仇阳孩子的事情就是子虚乌有了。
仇四和汪清好半天没做声。
之后,任凭他们如何询问,苏澜都是同样的话。
最后,仇四一声长叹。
苏澜吓了一跳。仇四口齿不清,可这声长叹却是字正腔圆。真的好滑稽!
最后仇四又是一通呼噜。汪清叹口气道:“县主,瓷器店的几个人当时看到,知府小姐身旁有个妇人有些眼熟,曾经去过您的小碗炖,所以您应该是知情之人!”
“笑话,到过小碗炖的客人很多,不知你说的是那一位?”苏澜笑道:“我看,与其猜测,汪船长不妨去问陶敏,反正你们熟得很!”
汪清叹道:“既然县主不知,那就拜托县主帮忙打听一下。”
汪清和王拐子抬着仇四走了,寥落萧索的背影没入黑暗之中,仿佛英雄走进穷途末路。
好半天,苏澜突然想起,忘记问一件重要的事情:知道瓦片之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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