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澜一行往东而来。走着走着,果然,老远就见到童野世子慌慌张张从山坡上下来。他一路走,还一路往后看,就好像有鬼在后面追赶他似的。
走到跟前,苏澜发现童野的头发和衣服已经淋湿,整个人状态非常不好,狼狈不堪,又恼羞成怒。
苏澜惊诧道:“世子这是迷了路吗?可是怎么会弄得全身是水?”
童野怒气冲冲地道:“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赵宇急了,道:“世子,虽说殿州天气温暖,可毕竟还是春暖乍寒,若冻病了,伯爷、老夫人和少夫人都不会放过我的。”
苏澜眼神示意,甘甜和杀四就要上山查看,被童野一把拉住,道:“算了,算了,就算爷今天倒霉!”
苏澜顿了一下,道:“世子这是受了委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若不好跟我说,告诉赵宇吧。”说着,就要和甘甜、杀四上山坡查看究竟。
童野吭哧半天才红着脸道:“殿州民风真是彪悍开放!官家小姐竟然如此风流浪荡!”
原来,等童野意识到迷路时,他已经身处一座小池塘的边缘。周围除了寺庙里的菜地,就是池塘和山坡,有一条小径通上山。于是,他赶紧回头。
这时,迎面来了一个小姐和两个丫鬟。只见那小姐大约十四、五岁,穿着一件大红洋绉银鼠皮袄裙,裙摆用金线勾着卍字边,脚上是鹅黄色镶着珠花的绣鞋;身材纤细,婀娜有致,走起路来,如蛇扭行。一只斜插着的金凤步摇也是不停的晃动着,金凤的嘴上衔着的一颗金珠也不停地打着她的粉脸。再看她眉毛又细又长斜飞入鬓;眼睛弯弯春情荡漾,真是风情万种,不可方物。只是她下巴尖尖,嘴唇薄薄,显得有些吝啬尖刻的样子。那两个丫头比她略大,身形也要高壮一些。
老远见到童野,这一个小姐两个丫鬟不仅不避让,反而嘻嘻哈哈大声说笑着走过来。
“小姐,这位公子果然长得英俊潇洒,还带着羊脂玉玉冠!看样子,不是世家,就是大官!不比那个暂代知府刘家的公子差!”一个丫鬟舔着嘴巴兴奋地道。
另一个丫鬟也道:“小姐,这位公子真是俊俏!可我们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不认识啊。”
那小姐咯咯笑道:“现在不就认识了?”她点点头道,“虽然隔得远,但也没有看错,确实是羊脂玉冠!还有那身缂丝袍子,寸锦寸金,非世家公子,穿不起啊!”
童野以为她们要走上山小径,一时退避不及;又听她们言语放纵,心生警惕,当即停下脚步,面对山坡,背对着众人,意思是守礼不见女人,让女客先行通过。
不料,那小姐却在他身侧站定,歪着脑袋,看着童野道:“这位小哥哥姓甚名谁啊?想是迷路了?我乃官家小姐,让我来帮你!”
童野仿佛被焦雷击中,一下子呆了。饶是他号称京城小纨绔,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放荡女子,竟然不是男子调戏她,却是她来调戏了男子!不由怀疑,这主仆就是苏澜口中所说的《聊斋志异》里狐狸的化身。当下恼羞成怒,道:“这位小姐好生无聊,要走你便走!不走,就请给爷让出一条道来!”说着转过身就要下坡。
那小姐鼻子哼了一声道:“公子气性真大!不过,烦请留下名姓!本人好歹也是官家小姐,不会辱没你的!”说着就嗲嗲地来拉童野的衣襟。
童野仿佛遇到蛇蝎,立刻往一侧避开,毒舌道:“爷已经有妻有子,用不着你送上门来辱没!”
那小姐一愣,笑道:“便是有妻有子也无妨,一份休书,送她回了娘家。至于你的儿子,便是我的儿子一般……”
童野彻底蒙了。就这一瞬间,媳妇就没了?儿子也成了别人的儿子?当即气笑了,怒道:“好不要脸的东西!爷就是去玩姑娘,也不会嫖你这娼妓!”说罢扭头就走。
就听得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巨响,那小姐将一块石头猛地丢到池塘里,正好落在童野身后。童野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是意料不到吧,溅起的水花就将童野从头到脚淋了一身。
那小姐和两个丫鬟乐得花枝乱颤,口无遮拦地笑骂起来。
就听那小姐道:“你给我记住,今日是本小姐玩了你这……”
话音未落,童野实在是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抓住那官家小姐的两只胳膊,往前一丢,那小姐就被扔到菜地去了……
听了童野的述说,苏澜目瞪口呆。就事情本身来讲,根本不可信。哪里有如此荒唐的管家小姐?哪里有如此荒唐的事件?但是几天相处下来,童野虽然有几分纨绔,但也算是个靠谱之人。而且,这样荒唐的官家小姐殿州似乎就有一个,这样荒唐的事件似乎就在不久之前上演过!
苏澜非常敏感,道:“甘甜和杀四,你们到坡上去看一看!”
童野觉得丢脸,还想阻拦呢,那两位已经飞步往坡上去了。
童野红着脸道:“苏小姐,我看这事情到此为止!就算我倒霉!”
苏澜皱着眉道:“世子,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吗?这所谓的官家小姐既然如此嚣张,以你的身份,你就不担心他纠缠着你?再说,人家都要给你夫人一纸休书,还要夺了你的儿子!这么荒唐的事情,你可不能随便了之!起码应该知道,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赵宇也连声称是。
说话间,甘甜和杀四已经从坡上飞奔下来。
甘甜抱拳道:“菜地一片狼藉,确实是有人在菜地里打了滚!”
杀四也抱拳道:“山上小径确实有三个女人,其中一个背影貌似一个熟人!”
童野和苏澜异口同声道:“谁?”
杀四道:“陶玉!”
苏澜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世子,恭喜你,你可能真的又要洞房花烛,换夫人了!”
童野一愣,跳脚咆哮道:“什么陶玉?她是何方神圣?再说,我与大学士之女齐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圣上赐婚,凭什么要洞房花烛换夫人?”
苏澜道:“陶玉,就是殿州原知府陶敏的唯一嫡女!最是胡搅蛮缠,无事生非,无中生有,自作多情,蹬鼻子上脸!”她一嗮,道:“她曾经无中生有说刘奇要娶她为妻,目的是既要人,又要铺子,还要走盘珠!你想想,她会找你要什么?依我看,你便是娶的公主,她也会让你休妻!”
童野又是一愣。道:“怎么殿州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苏澜道:“错,她可不是殿州人!听说是什么西凤道人!”说着话,心里一闪念,好像自家对陶敏和马喜儿的来历一无所知,是不是该派人去调查一番?
稍许,苏澜回过神来,笑道:“我说呢,上次姨母就在这天云寺听到过陶玉和谢芳在客房胡言乱语。感情,这陶玉是经常来此光顾流连!为什么?因为天云寺是殿州第一大寺庙,旁边又是第一大书院,文人学士,官家大族,经常有人来此进出,自然就有女婿的上佳人选!”
大家听了既恍然大悟,又目瞪口呆。
“看来,这个陶玉是把这天云寺当成了捕猎场所!她要捕猎的,便是世子这般风度翩翩的富贵公子!或者说,她把天云寺当成了鱼塘,她是那姜子牙,世子你就是那条鱼!兴许,你刚一进天云寺,她就一见钟情了!也是,鲜衣怒马,使奴唤婢,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青玉簪,缂丝袍,不是官家公子,就是富贵奢豪!”
苏澜上下打量着童野,笑着直咂嘴:“真是,还别说,这陶玉人品不行,眼光却非常毒辣!她之前一眼看中刘奇,那是少年举人,潇洒风流,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因为倭案,两家没有成亲,反而结成仇敌!如今,她又一眼瞧中了世子您,这万事都还没有开始呢,您夫人她就要赶走,您儿子她就要夺走!世子夫人,将来的伯夫人!这是多么大的馅饼,这是多么大的利益啊!值得一赌,值得放赖!世子啊,您一旦被陶家觊觎,那就自求多福吧……”
童野都听傻了,可怜兮兮、语无伦次地道:“不,不会,不会这么可怕吧!”
赵宇也哆嗦着道:“好我的世子爷,属下怎么觉得毛骨悚然!”
苏澜冷笑道:“陶玉一个官家女子,整日在寺庙流连忘返,毫无疑问,那是得了陶敏和马喜儿的首肯!世子知道我给陶家起了什么外号吗?鼻涕虫!恶心不说,还甩不掉!不是我危言耸听,什么叫贪婪无耻!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她顿了一下道:“杀四,山上那条小径是不是通向书院?”
杀四点点头道:“好像是的,不过,不能通马车!”
苏澜点点头道:“陶玉这是到书院去搬救兵去了!”苏澜对童野道,“她的同胞哥哥陶玉就在这书院,少年举人,比她更难缠!”
苏澜四处张望,忽然指着一道粉壁,笑道:“世子,瞧瞧,那边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不正是陶荣的两个小厮吗?这可是陶玉专门为你留下的小鬼,盯梢跟踪您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