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里细雪纷纷扬扬。
谢吾行依旧低着头说道:“其实陛下对前诸国皇室后裔的态度,虽未摆在明面上,可大人物们是心知肚明,我的老师是剑神,我自然也清楚一些。”
“哪怕令尊的事我不太懂,但你既然有了决定,想来也是深思熟虑,有好好查证过,我无需多言,只是我毕竟是纯粹的隋人。”
“当然,我也不会想与你为敌。”
姜望看着他说道:“我回去会挑时候见一见林剑神,看他是什么态度,但无论林剑神怎么说,我和尊师也不会为敌,总之不会让你难做的。”
林溪知是苦檀剑阁阁主,大隋剑神,也任职青玄署上卿,作为剑神真传的谢吾行,很早就有面圣,至少他对陈景淮的感官不差,老师是臣,他也是臣。
哪怕没有直接帮助姜望,亦等同谋逆。
什么都不管,远离隋境,似乎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再怎么样,他也很难或者不会帮陈景淮铲除奸佞。
若是别人好说,偏偏这个人是姜望。
是忠君还是个人情义,很两难。
虽然姜望可以不说要杀陈景淮的事,但也是因为把谢吾行当朋友,现在说清楚,总比后面谢吾行自己知道,觉得被欺骗留在西覃来得好。
而且他不觉得陈景淮对谢吾行有到恩重如山的地步,归根结底也没见几次面,只是君臣以及隋人的关系在牵绊。
赵熄焰这种自然属于例外。
郁惜朝与他师徒的关系,更胜陈景淮这个皇帝。
不是说谢吾行对他的情义就次多少,是因为不想自己也得想着剑阁,这终究并非小事。
郁惜朝是除了他这个老师,也没旁的人值得在意了,春风一渡的老板娘或许算一个。
所以姜望和谢吾行也没说太多,便离开苏氏一族,深夜入了宫。
这个时辰入宫自然有难度,若非陛下传召,谁也不得入宫。
但姜望请见,这件事倒也没出什么问题,只是稍微等了等,便有人出宫,领着姜望去见吕涧栾,直接到了皇帝自己的寝宫。
吕涧栾褪了皇袍,仅着内衫,很意外姜望的求见。
寝宫里灯火通明。
老内侍把姜望领进来,便笑着退至一旁。
吕涧栾伸手示意姜望坐下,姜望微微摆手,随即见礼道:“陛下,深夜打扰,还请勿怪。”
吕涧栾笑道:“无妨,姜先生此来怕是有很重要的事,坐下慢慢说吧。”
姜望没再推辞,老内侍也第一时间上前搬来凳子。
吕涧栾挥了挥手,老内侍躬身退出寝宫。
“想来国师已将泾渭之地的事告知陛下,但今夜我并非谈及此事。”
吕涧栾好奇道:“有话但讲无妨。”
姜望开门见山道:“我想在覃境建立一座宗门。”
吕涧栾微微挑眉,然后面露喜色道:“这是好事啊。”
姜望在覃境建了宗门,便也等若扎了根,自然是好事。
至于朝堂和宗门分割两个世界的事,倒也无关紧要,毕竟还是西覃宗门。
小事各扫门前雪,大事依然是他这个皇帝做主。
两人仿佛一开始就有的默契,哪怕情况到了这种程度,仍是谁也没提拉拢或归于麾下的事,就这么心照不宣,吕涧栾仅表示会给予大力支持。
姜望道:“覃境望来湖,会由我的徒弟郁惜朝暂代掌教之位,日后会再有人来,也麻烦陛下派人接应。”
吕涧栾道:“自当如此。”
姜望揖手道:“那我明日一早便回隋了。”
吕涧栾道:“这么急?”
姜望眯眼道:“是很急啊。”
吕涧栾道:“那朕也不强留,以你的修为,想更快传讯至覃境是不难的。”
这自然话里有话。
姜望也听懂了,点头说道:“那小子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