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是那小子的主意,我同意。说好,池里的压缸石我们得搬走,要再用,你们自个儿准备。”
压缸石就是压咸菜的石头,不值几个钱,支堂奈却计较,陈云有点无语。不过江北这状元村石场多,随便找个石场,打几车石头就行。
陈云好奇:“老支叔,压缸石有啥特别的?干嘛不借我们?”
“别问了,不能借,就租一年,等我们咸菜厂缓过来,就不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心思,就想吞了我们厂。你告诉他,我活着一天,咸菜厂就是集体的。”
陈云听得出堂奈话中有话,感觉这里面还有些他不清楚的弯弯绕绕。
不过,暂时租几个池子,用咸菜厂以前的工人顶上,倒是能紧急救救状元村咸菜厂的火。
先把这个年关应付过去,也算帮了咸菜厂的员工们一把,让他们有钱好过年。
在陈云眼里,这是件两边都好的美事。
于是,他满怀激情地回到咸菜厂,老支一听陈云跟他爸谈了这事,起先还挺乐呵,但一听说只是租借咸菜厂,脸色就不太好看。
“我说小陈啊,你这脑袋瓜子怎么转不过来呢?我要是只想租几个池子,还用得着你出马?其实吧,我是想把整个咸菜厂吞下来啊。”
“哎,这又是为啥呢?吞个咸菜厂和租几个池子不矛盾啊,现在咱们急着灭火,你却一门心思要兼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被陈云这
么一问,老支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开始讲故事:“这么说吧,以前我家是开酱园的,解放前那会儿,我外公家就有个酱园,做各种咸菜。我爸当时在那儿当长工,跟我妈好上了,结果被外公发现了,气得差点没把我爸腿打折。
多亏我妈以死相逼,后来两人私奔了。等外公想找我爸算账,发现已经是成立后,只好作罢,但从此就不跟我们家来往了。
到我出生后,我常往外公的酱园跑,两家关系才慢慢缓和。可惜好景不长,几年后,有人看中外公的酱园,说那里的压缸石是宝贝,想高价买。
可那些都是外公的心肝宝贝,不肯卖。那些人不死心,想了各种法子,但在外公严密防范下都没成功。
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竟然放火烧了酱园,想趁外公不在时偷石头,可外公宁死也不离开,最终葬身火海。
那些人见出了人命,也不敢再动那些石头。后来我当兵回来,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候,就想把家传的手艺发扬光大,和我爸一合计,用了外公留下的压缸石,开了这家咸菜厂。
靠着我爸的手艺,厂子搞得挺红火,但他这辈子就是个干活的命,让他做事行,让他管人可不行。那些工人,偷懒的偷懒,偷东西的偷东西,我爸碍于乡亲情面,也不好意思说他们。
这些人越来越过分,不干活光偷懒,到日子还伸手要钱,简直把咸菜厂当免
费食堂了。
我想让我爸把厂长的位置让给我,我来好好整顿一下。可他死活不同意,说厂子是集体的,大家地位平等,谁也不比谁高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