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轿撵上探出脸来的的妇人瞧着三十出头,只穿了件并不算多么昂贵的细绸衫裙,一头乌发也只是挽了个简单的妇人发髻,簪了根水头极好的翡翠簪子。
却是眉如新月,眼似秋水,姿容绝世,叫人瞧了,莫说是寻常男子,便是女子都挪不开眼。
不是兰贵妃是谁?!
宋玉枝迎到了轿撵前,扶着宋玉枝的手下了轿,让轿夫寻个清静地方等着,又对宋玉枝眨了眨眼,促狭笑道:“你和扶安给晏儿下了帖子,帖子上说了可以携带家眷前来。他眼下又没成婚,家眷自然只有我这母亲。枝枝要是不欢迎我……”
“姨母休要打趣我了,我哪儿能不不欢迎您?我是没想到您会来,更没想到您会这般打扮,实在太过惊喜了才这样说的。”
宋玉枝一边笑着应对,一边小心翼翼打量兰贵妃的脸色——
先前刚到京城的时候,宋玉枝对京城上层的人际关系一无所知,只听沈遇说了兰贵妃同建元帝相知相爱的往事。
那会儿宋玉枝还私下感叹过兰贵妃敢爱敢恨,虽脱离了家族,却也算求仁得仁,觅得了她想要的真爱。
如今宋玉枝在京中待过小半年,知道的事情便多了起来。
例如六月时,建元帝松了口,宫中举办了新朝第一届选秀,进了不少新人。
此时宋玉枝少不得多关注兰贵妃一二。
好在,兰贵妃虽然瞧着清瘦了一些,但并不见一分的黯然神伤,仍然是那荣光四射的英气模样。
察觉到宋玉枝在悄默声儿地关心自已,兰贵妃心头一软,拉过宋玉枝的手揉了揉,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早先你这珍馐百味楼开张,我就想着来瞧瞧的。后头我一想,开张那会人多口杂,诸事繁杂,我来了反而容易给你裹乱。恰好那会子宫中进新人,琐事繁多,我少不得要为皇后娘娘分忧,一来二去便耽搁了……那套琉璃酒壶你可喜欢?”
宋玉枝恍然道:“原说二殿下怎么会搜集那么些精致的酒壶,敢情是您的藏品。早知道……”
“早知道是我的藏品,你是不是更要急着归还了?”
兰贵妃笑看宋玉枝一眼,“年轻的时候,我不稀罕珠宝首饰,就喜欢这些个雅致的小东西。这些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平时都搁在库房里落灰。难得你这里用得上,在你这里放着,跟搁我库房里,有什么不同呢?”
二人说着话便进了酒楼。
今日宴请官场上的贵客,宋玉枝自然要拿出一些东西撑场面。
那套还未归还的琉璃酒壶,就被摆在柜台后的多宝架上最显眼的位置,还被擦得一尘不染。
兰贵妃见了,脸上的笑意便又多了几分,接着柔声道:“至于说我今日的打扮……历来这种大型宴会,都是一家主母操持。武安侯府情况特殊,难为枝枝你这个年岁,就得承担起这副担子。我是来给你帮忙的,又不是来喧宾夺主的,自不好太过张扬。还是枝枝你觉得我这样撑不住场面?”
以兰贵妃的盛宠和身份,别说是穿得低调朴素些,就算她荆钗布裙,谁敢说她撑不住场面呢?
宋玉枝连忙告饶,“姨母,您快饶了我,可别再打趣我了。这么些伙计看着呢,您好歹给我留几分面子。”
打从见到宋玉枝第一面起,兰贵妃就很喜欢她,几次接触下来,兰贵妃对着宋玉枝更是如自家晚辈一般亲近,再不自称“本宫”,打趣揶揄的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
实在是让宋玉枝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