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轻而易举点出了钱掌柜话语中的漏洞。
王泰平狠狠瞪了钱掌柜一眼,钱掌柜顿时涨红了脸,声音小了下去,嗫嚅道:“我哪里知道那人具体给了蒋木匠多少银钱?我就是这么猜……对,我就是乱猜的!”
这样无力的解释,莫说到公堂上分辩,就算是诓骗三岁小儿都是不能够。
虽从自家酒楼来到珍馐百味楼前,也不过半个时辰,但王泰平却只觉心生俱疲。
心生俱疲的王泰平放弃了挣扎,叹气道:“明人不说暗话。武安侯夫人,您有蒋木匠这人证在,却没有把事情闹大……您到底想如何?直接开出价码来吧。”
宋玉枝如果想把事情闹大,大可以直接喊上蒋木匠,直接去对簿公堂,何必私下里让蒋木匠当着“君又来”的人,说这些“供词”呢?
总不至于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在去报官之前,还要给被告来点预告和提示。
他说的不错,宋玉枝确实没准备把事情闹大。
这次倒不是看在霍老夫人的份上了,毕竟宋玉枝自觉已经给霍老夫人的娘家留够体面了。
而是事先宋玉跟蒋木匠商量的时候,蒋木匠明确表示,他家并没有那个胆子去状告“君又来”。
且不说毛蛋的借据还在对方手里,欠了半年,分文未还,蒋家本就理亏,光说王泰平这样的叱咤商场的人物,就是蒋木匠这样的平头百姓开罪不起的——即便这次告倒了王泰平一个,王家和“君又来”却不会倒。
他们但凡做点什么,都够蒋木匠一家子狠狠喝上一壶了。
还有一层,蒋木匠这样的一般人可能不清楚,“君又来”如今真正的东家是大皇子海明。
海明的手段,那更不是一般百姓能承受的起的。
宋玉枝也过过苦日子,知道平头百姓的不容易,自也不能威逼利诱或者哄骗隐瞒,让蒋木匠上公堂作证。
见王泰平已经明白了自已的用意,宋玉枝话锋一转,继续道:“听说蒋木匠家欠您家一百两银子。也是赶巧,他手头正有一百两银票,想来那意图逼他诬陷我家的贼人,也没那个胆子再要回去,正好可以还上那笔欠款,平了那笔账目。王老板意下如何?”
王泰平脸色铁青,没有第一时间言语。
钱掌柜气愤道:“侯夫人,你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
那一百两是他们给蒋木匠做事的报酬,蒋木匠既没帮忙,自该把银钱退还,另外再想办法去筹措银钱,还上前头的欠款!
哪能不办事还眛下报酬,这样平账的道理?
宋玉枝还是笑盈盈的,“钱掌柜莫急。我没有想欺负人,只是想同王老板商量。商量个你情我愿出来更好,若是商量不出来,那就……”
那蒋木匠偿还不起那百两巨账,同样要面临家破人亡,未必就没有鱼死网破、闹到公堂上的决心!
顿了顿,宋玉枝似笑非笑道:“我言尽于此,王老板自已掂量吧。要是真的觉得不可行,我也是赞同的。”
是了,宋玉枝作为差点诬告的苦主,自然是希望蒋木匠彻底同“君又来”交恶,好把事情闹大的。
这么想着,王泰平看向钱掌柜,“毛蛋的借据何在?你去取来。”